春秋繁露卷十六




《執贄第七十二》


凡執贄:天子用暢,公侯用玉,卿用羔,大夫用鴈。鴈乃有類於長者,長者在民上,必施然有先後之隨,必淑然有行列之治,故大夫以為贄。羔乃有其類天者。天之道,任陽不任陰;王者之道,任德不任刑,順天也。羔有角而不任,設備而不用,類好仁者;執之不鳴,殺之不諦,類死義者;羔食於其母,必跪而受之,類知禮者;故羊之為言猶祥與!故卿以為贄。玉有似君子。子曰:「人而不曰如之何、如之何者,吾末如之何也矣。」故匿病者不得良醫,羞問者聖人去之,以為遠功而近有災,是則不有。玉至清而不蔽其惡,內有瑕穢,必見之於外,故君子不隱其短。不知則問,不能則學,取之玉也。君子比之玉,玉潤而不污,是仁而至清潔也;廉而不殺,是義而不害也;堅而不硻,過而不濡。視之如庸,展之如石,狀如石,搔而不可從燒,潔白如素而不受污,玉類備者,故公侯以為贄。暢有似於聖人者,純仁淳粹,而有知之貴也,擇於身者盡為德音,發於事者盡為潤澤。積美(陽)〔暢〕芬香,以通之天。暢亦取百香之心,獨末之,合之為一,而達其臭,氣暢(天子)〔于天〕。其淳粹無擇,與聖人一也,故天子以為贄。而各以事上也。觀贄之意,可以見其事。


《山川頌第七十三》


山則巃嵸𡾋崔,嶊嵬㠑巍,久不崩弛,似夫仁人志士。孔子曰:「山川神祇立,寶藏殖,器用資,曲直合,大者可以為宮室臺榭,小者可以為舟輿浮灄。大者無不中,小者無不入,持斧則斫,折鐮則艾。生人立,禽獸伏,死人入,多其功而不言,是以君子取譬也。且積土成山,無損也;成其高,無害也;成其大,無虧也。小其上,泰其下,久長安,後世無有去就,儼然獨處,惟山之(意)〔惪〕。《詩》云:『節彼南山,惟石巖巖;赫赫師尹,民具爾瞻。』此之謂也。」
水則源泉混混沄沄,晝夜不竭,既似力者;盈科後行,既似持平者,循微赴下,不遺小間,既似察者;循溪谷不迷,或奏萬里而必至,既似知者;鄣防(山)〔之〕而(能)清淨,既似知命者;不清而入,潔清而出,既似善化者;赴千仞之壑石而不疑,既似勇者;物皆(因)〔困〕於火,而水獨勝之,既似武者;咸得之〔而〕生,失之而死,既似有德者。孔子在川上曰:「逝者如斯夫,不舍晝夜。」此之謂也。


《求雨第七十四》


春旱求雨。令縣邑以水日令民禱社,家祀戶。無伐名木,無斬山林。暴巫,聚(蛇)〔尪〕。八日,於邑東門之外為四通之壇,方八尺,植蒼繒八。其神共工,祭之以生魚八、(元)〔玄〕酒,具清酒、膊脯。擇巫之清潔辯言利辭者以祝,祝齋三日,服蒼衣,先再拜,乃跪陳,陳已,復再拜,乃起。祝曰:「昊天生五穀以養人,今五穀病旱,恐不成,敬進清酒、膊脯,再拜請雨。雨幸大澍。」奉牲禱,以甲乙日為大蒼龍一,長八丈,居中央;為小龍七,各長四丈,於東方。皆東鄉,其間相去八尺。小童八人,皆齋三日,服青衣而舞之。田嗇夫亦齋三日,服青衣而立之。諸里社,通之於閭外之溝,取五蝦蟆,錯置社中,池方八尺,深二尺,置水蝦蟆焉。具清酒、膊脯,祝齋三日,服蒼衣,拜跪,陳祝如初。取三歲雄雞、三歲豬,皆燔之於四通神宇。令闔邑里南門,置水其外。開北門,具老猳豬一,置之于里北門之外。市中亦置一猳豬,聞鼓聲,皆燒豬尾,取死人骨埋之,開山淵,積薪而燔之。決通道橋之壅塞不行者,決瀆之。幸而得雨,〔報〕以豬一,酒、鹽、黍財足,以茅為席,毋斷。
夏求雨。令〔縣〕邑以水日,家人祀竈。無舉土功,更(大)〔水〕浚井,暴釜於壇,臼杵於術,七日,為四通之壇於邑南門外,方七尺,植赤繒七。其神蚩尤,祭之以赤雄雞七、(元)〔玄〕酒,具清酒、膊脯。祝齋三日,服赤衣,拜跪陳祝如春辭。以丙丁日為大赤龍一,長七丈,居中央。又為小龍六,長各三丈五尺,於南方。皆南鄉,其間相去七尺。壯者七人,皆齋三日,服赤衣而舞之。司空嗇夫亦齋三日,服赤衣而立之。鑿而通之閭外之溝。取五蝦蟆,錯置里社之中,池方七尺,深一尺。酒脯,祝齋,衣赤衣,拜跪陳祝如初。取三歲雄雞、猳豬,燔之四通神宇。開陰閉陽如春。
季夏禱山陵以助之。令縣邑壹徙市,於邑南門之外。五日禁男子無得行入市。家人祠中霤。無興土功,聚巫市傍,為之結蓋。為四通之壇於中央,植黃繒五。其神后稷,祭之以母𩛆五、(元)〔玄〕酒,具清酒、膊脯。令名為祝齋三日,衣黃〔衣〕。皆如春祠。以戊己日為大黃龍一,長五丈,居中央。又為小龍四,各長二丈五尺,於南方,皆南鄉,其間相去五尺。丈夫五人,〔皆〕齋三日,服黃衣而舞之。五人,亦齋三日,衣黃衣而立之。亦通社中於閭外〔之〕溝,取蝦蟆,池方五尺,深一尺,他皆如前。
《神農求雨》,第十九日,戊己不雨,命為黃龍,又為大龍,社者舞之,季立之。又曰:東方小僮舞之,南方壯者、西方沾人、北方人舞之。
秋暴巫至九日,無舉火事,〔無〕煎金器,家人祀門。為四通之壇於邑西門之外,〔方〕九尺,植白繒九。其神(大)〔少〕昊,祭之〔以〕桐木魚九、(元)〔玄〕酒,具清酒、膊脯。衣白衣。他如春。以庚辛日為大白龍一,長九丈,居中央。為小龍八,各長四丈五尺,於西方。皆西向,其間相去九尺。鰥者九人,皆齋三日,服白衣而舞之。司馬亦齋三日,衣白衣而立之。蝦蟆,池方九尺,深一尺。他皆如前。
冬儛龍六日,禱於名山以助之。家人祀井,無壅水。為四通之壇於邑北門之外,方六尺,植黑繒六。其神(元)〔玄〕冥,祭之以黑狗子六、(元)〔玄〕酒,具清酒、膊脯。祝齋三日,衣黑衣,祝禮如春。以壬癸日為大黑龍一,長六丈,居中央。〔又〕為小龍〔五〕,各長三丈,於北方。皆北鄉,其間相去六尺。老者六人,皆齋三日,衣黑衣而舞之。尉亦齋三日,服黑衣而立之。蝦蟆、池,〔皆〕如春。
四時皆以水〔日〕,為龍,必取潔土為之,結蓋,龍成而發之。四時皆以庚子之日,令吏民夫婦皆偶處。凡求雨之大體,丈夫欲藏匿,女子欲和而樂。
《神〔農〕書》又曰:「開神山神淵,積薪,夜擊鼓,譟而燔之,為其旱也。」


《止雨第七十五》


雨太多,令縣邑以土日,塞水瀆,絕道,蓋井,禁婦人不得行入市。令縣鄉里皆掃社下。縣邑若丞令吏、嗇夫三人以上,祝一人;鄉嗇夫若吏三人以上,祝一人;里正父老三人以上,祝一人,皆齋三日,各衣時衣。具豚一,黍鹽美酒財足,祭社。擊鼓三日,而祝先再拜,乃跪陳,陳已,復再拜,乃起。祝曰:「(諾)〔嗟〕!天生五穀以養人,今淫雨太多,五穀不和。敬進肥牲清酒,以請社靈,幸為止雨,除民所苦,無使陰滅陽。陰滅陽,不順於天。天之常意,在於利人,人願止雨,敢告于社。」鼓而無歌,至罷乃止。凡止雨之大禮,女子欲其藏而匿也,丈夫欲其和而樂也,開陽而閉陰,闔水而開火。以朱絲縈社十周。衣朱衣赤幘。(言)〔三日〕罷。
二十一年八月(庚)〔甲〕申,朔。丙午,江都相仲舒告內史中尉:陰雨太久,恐傷五穀,趣止雨。止雨之禮,廢陰起陽。書十七縣,八十離鄉,及都官吏千石以下,夫婦在官者,咸遣婦〔歸〕。女子不得至市,市無(諸)〔詣〕井,蓋之,勿令泄。鼓用牲於社。祝之曰:「雨以太多,五穀不和,敬進肥牲,以請社靈,社靈幸為止雨,除民所苦,無使陰滅陽。陰滅陽,不順於天。天意常在於利民,願止雨。敢告。」鼓用牲于社,皆壹以辛亥之日,書到即起,縣社令長,若丞尉官長,各城邑社嗇夫,里吏正里人皆出,至於社下,餔而罷。三日而止。未至三日,天大(星)〔暒〕亦止。


《祭義第七十六》


五穀、食物之性也,天之所以為賜人也,宗廟上四時之所成,受賜而薦之宗廟,敬之性也,於祭之而宜矣。宗廟之祭,物之厚無上也。春上豆實,夏上(尊)〔算〕實,秋上(機)〔朹〕實,冬上敦實。豆實、韭也,春之始所生也;(尊)〔算〕實、麷也,夏之所受初也;(機)〔朹〕實、黍也,秋之所先成也;敦實、稻也,冬之所畢熟也。始生故曰祠,善其司也;夏約故曰礿,貴所初礿也;先成故曰嘗,嘗言甘也;畢熟故曰蒸,蒸言眾也。奉四時所受於天者而上之,為上祭,貴天賜,且尊宗廟也。孔子受君賜則以祭,況受天賜乎。一年之中,天賜四至,至則上之,此宗廟所以歲四祭也。故君子未嘗不食新,新天賜至,必先薦之,乃取食之,尊天、敬宗廟之心也。尊天、美義也,敬宗廟、大禮也。聖人之所謹也。不多而欲潔清,不貪數而欲恭敬。君子之祭也,恭親之,致其中心之誠,盡敬潔之道,以接至尊,故鬼享之。享之如此,乃可謂之能祭。祭者、察也,以善逮鬼神之謂也。善乃逮不可聞見者,故謂之察。吾以名之所享,故祭之不虛,安所可察哉!祭之為言際也。與(察也)祭然後能見不見。見不見之見者,然後知天命鬼神。知天命鬼神,然後明祭之意。明祭之意,乃知重祭事。孔子曰:「吾不與祭,祭神如神在。」重祭事,如事生。故聖人於鬼神也,畏之而不敢欺也,信之而不獨任,事之而不專恃。恃其公,報有德也;幸其不私,與人福也。其見於《詩》曰:「嗟爾君子,毋恒安息。靜共爾位,好是正直。神之聽之,介爾景福。」正直者得福也,不正者不得福,此其法也。以《詩》為天下法矣。何謂不法哉?其辭直而重,有再歎之,欲人省其意也。而人尚不省,何其忘哉!孔子曰:「書之重,辭之復。嗚呼!不可不察也。其中必有美者焉。」此之謂也。


《循天之道第七十七》


循天之道,以養其身,謂之道也。天有兩和以成二中,歲立其中,用之無窮。是北方之中用合陰,而物始動於下;南方之中用合陽,而養始美於上。其動於下者,不得東方之和不能生,中春是也。其養於上者,不得西方之和不能成,中秋是也。然則天地之美惡,在兩和之處,二中之所來歸而遂其為也。是故和、東方生而西方成,東方和生,北方之所起前;而西方和成,南方之所養長;起之,不至於和之所不能生;養長之不至於和之所不能成。成於和,生必和也;始於中,止必中也;中者、天下之所終始也,而和者,天地之所生成也。夫德莫大於和,而道莫正於中,中者、天地之美達理也,聖人之所保守也,《詩》云:「不剛不柔,布政優優。」此非中和之謂歟?是故能以中和理天下者,其德大盛;能以中和養其身者,其壽極命。男女之法,法陰與陽。陽氣起於北方,至南方而盛,盛極而合乎陰。陰氣起乎中夏,至中冬而盛,盛極而合乎陽。不盛不合,是故十月而壹俱盛,終歲而乃再合。天地久節,以此為常,是故先法之內矣,養身以全,使男子不堅牡不家室,陰不極盛不相接。是故身精明,難衰而堅固,壽考無忒,此天地之道也。天氣先盛牡而後施精,故其精固;地氣盛牝而後化,故其化良。是故陰陽之會,冬合北方而物動於下,夏合南方而物動於上。上下之大動,皆在日至之後。為寒則(疑)〔凝〕冰裂地,為熱則焦沙爛石。氣之精至於是,故天地之化,春氣生而百物皆出,夏氣養而百物皆長,秋氣殺而百物皆死,冬氣收而百物皆藏。是故惟天地之氣而精,出入無形,而物莫不應,實之至〔也〕。君子法乎其所貴。天地之陰陽當男女,人之男女當陰陽。陰陽亦可以謂男女,男女亦可以謂陰陽。天地之經,(生)至東方之中,而所生大養,至西方之中,而所養大成,一歲四起,業而必於中。中之所為,而必就於和,故曰和其要也。和者、天之正也,陰陽之平也,其氣最良,物之所生也。誠擇其和者,以為大得天地之奉也。天地之道,雖有不和者,必歸之於和,而所為有功;雖有不中者,必止之於中,而所為不失。是故陽之行,始於北方之中,而止於南方之中;陰之行,始於南方之中,而止於北方之中。陰陽之道不同,至於盛而皆止於中,其所始起皆必於中。中者、天地之大極也,日月之所至而卻也,長短之隆,不得過中,天地之制也。兼和與不和,中與不中,而時用之,盡以為功。是故時無不時者,天地之道也。順天之道,節者、天之制也,陽者、天之寬也,陰者、天之急也,中者、天之用也,和者、天之功也。舉天地之道,而美於和,是故物生,皆貴氣而迎養之。孟子曰:「我善養吾浩然之氣」者也。謂行必終禮,而心(目)〔自〕喜,常以陽得生其意也。公孫之養氣曰:「裏藏泰實則氣不通,泰虛則氣不足,熱勝則氣〔□〕,寒〔勝則氣□〕,泰勞則氣不入,泰佚則氣宛至,怒則氣高,喜則氣散,憂則氣狂,懼則氣懾。凡此十者,氣之害也,而皆生於不中和。故君子怒則反中,而自說以和;喜則反中,而收之以正;憂則反中,而舒之以意;懼則反中,而實之以精。」夫中和之不可〔不〕反如此。故君子道至,(而)〔氣則〕華而上。凡氣從心。心、氣之君也,何為而氣不隨也?是以天下之道者,皆言內心其本也。故仁人之所以多壽者,外無貪而內清淨,心平和而不失中正,取天地之美以養其身,是其且多且治。鶴之所以壽者,無宛氣於中,是故食冰;猿之所以壽者,好引其末,是故氣四越。天氣常下施於地,是故道者亦引氣於足;天之氣常動而不滯,是故道者亦不宛氣。苟不治,雖滿不虛。是故君子養而和之,節而法之,去其群泰,取其眾和,高臺多陽,廣室多陰,遠天地之和也,故〔聖〕人勿為,適(之)〔中〕而已矣。法人八尺,四尺、其中也;宮者、中央之音也,甘者、中央之味也,四尺者、中央之制也。是故三王之禮,味皆尚甘,聲皆尚和。處其身所以常自漸於天地之道,其道同類,一氣之辨也。法天者、乃法人之辨。天之道,嚮秋冬而陰來,嚮春夏而陰去。是故古之人霜降而迎女,冰泮而殺內,與陰俱近,與陽〔俱〕遠也。天地之氣,不致盛滿,不交陰陽。是故君子甚愛氣而游於房,以體天也。氣不傷於以盛通,而傷於不時、天并。不與陰陽俱往來,謂之不時;恣其欲而不顧天數,謂之天并。君子治身,不敢違天。是故新牡十日而一游於房,中年者倍新牡,始衰者倍中年,中衰者倍始衰,大衰者以月當新牡之日,而上與天地同節矣。此其大略也。然而其要皆期於不極盛不相遇。疏春而曠夏,謂不遠天地之數。民皆知愛其衣食,而不愛其天氣。天氣之於人,重於衣食。衣食盡,尚猶有間,氣〔盡〕而立終。故養生之大者,乃在愛氣。氣從神而成,神從意而出。心之所之謂意,意勞者神擾,神擾者氣少,氣少者難久矣。故君子閑欲止惡以平意,平意以靜神,靜神以養氣。氣多而治,則養身之大者得矣。古之道士有言曰:「將欲無陵,固守一德。」此言神無離形,則氣多內充,而忍饑寒也。(知)〔和〕樂者、生之外泰也,精神者、生之內充也;外泰不若內充,而況外傷乎?忿恤憂恨者,生之傷也;和說勸善者,生之養也。君子慎小物而無大敗也,行中正,聲嚮榮,氣意和平,居處虞樂,可謂養生矣。凡養生者,莫精於氣。故天下之君,此物獨死。可食者,告其味之便於人也;其不食者,告殺穢除害之不待秋也。當物之大枯之時,群物皆死,如此物獨生。其可食者,益食之,天為之利人,獨代生之;其不可食,益畜之。天愍州華之間,故生宿麥,中歲而熟之。君子察物之異,以求天意,大可見矣。是故男女體其盛,臭味取其勝,居處就其和,勞佚居其中,寒煖無失適,饑飽無過平,欲惡度理,動靜順性命,喜怒止於中,憂懼反之正,此中和常在乎其身,謂之大得天地泰。大得天地泰者,其壽引而長;不得天地泰者,其壽傷而短。短長之質,人之所由受於(人)〔天〕也。是故壽有短長,養有得失,及至其(未之)〔末也〕,大(卒)〔率〕而必讎,於此莫之得離,故壽之為言猶讎也。天下之人雖眾,不得不各讎其所生,而壽夭(與)〔於〕其所(以日)〔自行〕。自行可久之道者,其壽讎於久;自行不可久之道者,其壽亦讎於不久。久與不久之情,各讎其生平之所行,今如後至,不可得勝,故曰:壽者、讎也。然則人之所自行,乃與其壽夭相益損也。其自行佚而壽長者,命益之也;其〔自〕行端而壽短者,命損之也。以天命之所損益,疑人之所得失,此大惑也。是故天長之而人傷之者,其長損;天短之而人養之者,其短益。夫損夭者皆人,人、其天之繼歟?出其質而人勿繼,豈獨立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