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卷五》




〈著書篇〉十


《連山》三秩,三十卷。
《金樓祕訣》一秩,二十二卷。
《周易義疏》三秩,三十卷。
《禮雜私記》五秩,五十卷。
右四件,一百三十二卷,甲部。
《注前漢書》十二秩,一百一十五卷。
《孝德傳》三秩,三十卷。
《忠臣傳》三秩,三十卷。
《丹陽尹傳》一秩,十卷。
《仙異傳》一秩,三卷。
《黃妳自序》一秩,三卷。
《全德志》一秩,一卷。
《懷舊志》一秩,一卷。
《研神記》一秩,一卷。
《晉仙傳》一秩,五卷。
《繁華傳》一秩,三卷。
右一十一件,二百一十一卷,乙部。
《孝子義疏》一秩,十卷。
《玉韜》一秩,十卷。
《貢職圖》一秩,一卷。
《語對》三秩,三十卷。
《同姓同名錄》一秩,一卷。
《式苑》一秩,三卷。
《荊南志》一秩,二卷。
《江州記》一秩,三卷。
《奇字》二秩,二十卷。
《長州苑記》一秩,三卷。
《玉子訣》一秩,三卷。
《寶帳仙方》一秩,三卷。
《食要》一秩,十卷。
《辯林》二秩,二十卷。
《藥方》一秩,十卷。
《補闕子》一秩,十卷。
《譜》一秩,十卷。
《夢書》一秩,十卷。
右一十八件,一百六十卷,丙部。
《安成煬王集》一秩,四卷。
《集》三秩,三十卷。
《碑集》十秩,百卷。
《詩英》一秩,十卷。
右四件,一百四十四卷,丁部。
《內典博要》三秩,三十卷。
已上六百七十七卷。
夫安親揚名,陳乎三德,立身行道,備乎六行。孝無優劣,能使甘泉自湧。鄰火不焚,地出兼金。天降神女,騰麇自犪,嘯虎還仁。陳弇黃雀之祥,禽兼赤石之瑞。孟仁之筍出林,中華之梓生屋,感通之至,良可稱。
余中年承乏,攝牧神州。戚里英賢,南冠髦俊。車女流水,伹踵許掾之門,人同連璧,咸登樂尹之館。
老聃貴弱,孔子貴仁,陳駢貴齊,楊朱貴己,而終為令德。
春風秋月,賞心樂事,淨竹節之船,驅桂條之馬。
洛城之前,猶有甄侯之館。
《孝德傳》序曰:「夫天經地義,聖人不加,原始要終,莫踰孝道。能使甘泉自涌,鄰火不焚,地出黃金,天降神女。感通之至,良有可稱。」
上《忠臣傳》表曰:「資父事君,實曰嚴敬。求忠出孝,義兼臣子。是以冬溫夏凊,盡事君之節,進思將美,懷出奉之義。羲軒改物,殷周受命,三能十亂,九棘五臣。靡不夙夜在公,忠為令德。若使縉雲得姓之子,姬昌魯衛之臣,是知禮合君親,孝忠一體。性與率由,因心致極。臣連華霄漢,憑暉日月,三握再吐,夙奉紫庭之慈。春詩秋禮,早蒙丹扆之訓。宣帝襃德麟閣,畫充國之形。顯宗念功雲臺,圖仲華之象。」
《忠臣傳》序曰:「夫天地之大德曰生,聖人之大寶曰位。因生所以盡孝,因位所以立忠。事君事父,資敬之禮寧異。為臣為子,率由之道斯一。忠為令德,竊所景行,且孝子烈女逸民,咸有別傳。至於忠臣,曾無述製,今將發篋陳書,備加論討。」
《忠臣傳‧諫諍篇》序曰:「富貴寵榮,人所不能忘也;刑戮流放,人所不能甘也。而士有冒雷霆,犯顏色,吐一言,終知自投鼎鑊,取離刀鋸,而曾不避者,其故何也?蓋傷茫茫禹跡,毀於一朝;赫赫宗周,滅成禾黍,何者?百世之後,王化漸頹。欽若之信既盡,解網之仁已泯。徒以繼體所及,守器攸歸,出則清警傳路,處則憑玉負房。事無暫舛,意有必從。所謂生於深宮之中,長於婦人之手,未嘗知憂,未嘗知懼。況惑襃人之巧笑,迷陽阿之妙舞。重之以刳斮,用之以逋逃,亦有傾天滅地,汙宮瀦社之罪。拔本塞源,裂冠毀冕之釁。於是策名委質,守死不二之臣,以剛腸疾惡之心,確乎貞一之性。不忍見霜露麋鹿,栖於宮寢,麥穗黍離,被於宗廟。故瀝血抽誠,披胸見款。赴焦爛於危年,甘滅亡於昔日。冀桐宮有反道之明,望夷無不言之恨。而九重懸遠,百雉嚴絕,丹心莫亮,白刃先指。見之者掩目,聞之者傷心。然後鳴條有不收之魂,商郊致白旗之戮。」
《忠臣傳‧死節篇》序曰:「自非識君臣之大體,鑒生死之宏分,何以能滅七尺之軀,殉一顧之感?然平路康衢,從容之道進。危塗險徑,忠貞之節興。登平路者易為功,涉險塗者難為力。從容之用,世不乏人。忠貞之概,時難屢有。」
《丹陽尹傳》序曰:「《傳》曰:『大夫受郡』,《漢書》曰:『尹者正也』,及其用人,實難授受。廣漢和顏接下,子高自輔經術。孫寶行嚴霜之誅,袁宏留冬日之愛。自二京版蕩,五馬南渡,固乃上燭天文,下應地理。爾其地勢可得而言,東以赤山為成皋,南以長淮為伊洛,北以鍾山為華阜,西以大江為黃河。既變淮海為神州亦即丹陽為京尹。雖得人之盛,頗愧前賢,而眄遇之深,多用宰輔。皇上受圖負扆,寶歷惟新。制禮以告成功,作樂以彰治定。豈直四三皇,六五帝,孕夏陶周而已哉。若夫位以德敘,德以位成,每念忝莅京河。茲焉四載,以入安石之門,思勤王之政,坐真長之室,想清談之風。求瘼餘晨,頗多夏景,今綴采英賢,為《丹陽尹傳》。」
《全德志》序曰:「老子言『全德歸厚』,莊周云『全德不刑』,呂覽稱『全德之人,故以全德創其名也』。此志隆大夫為首,伊人有學有辯,不夭不貧。寶劍在前,鼓瑟從後。連環炙輠,雍容卒歲。駟馬高車,優游宴喜。既令公侯踞掌,復使要荒蹶角,入室生光,豈非盛矣。若乃河宗九策,事等神鉤,陽雍雙璧,理歸元感。南陽樊重,高閣連雲,北海公沙,門人成市。咨此八龍,各傳一藝,夾河兩郡,家有萬石。人生行樂,止足為先。但使樽酒不空,坐客恆滿。寧與孟嘗聞琴,承睫淚下,中山聽息,悲不自禁,同年而語也。」
《全德志》論曰:「物我俱忘,無貶廊廟之器。動寂同遣,何累經綸之才?雖坐三槐,不妨家有三徑;接五侯,不妨門垂五柳。但使良園廣宅,面水帶山,饒甘果而足花卉,葆筠篁而玩魚鳥。九月肅霜,時饗田畯。三春捧繭,乍酬蠶妾。酌斗酒而歌南山,烹羔豚而擊西缶。或出或處,竝以全身為貴。優之游之,咸以忘懷自逸。若此眾君子,可謂得之矣。」
《懷舊志》序曰:「吾自北守琅臺,東探禹穴。觀濤廣陵,面金湯之設險。方舟宛委,眺玉笥之干霄。臨水登山,命儔嘯侶。中年承乏,攝牧神州。戚里英賢,南冠髦俊。蔭真長之弱柳,觀茂宏之舞鶴。清酒繼進,甘果徐行。長安郡公,為其延譽。扶風長者,刷其羽毛。於是駐伏熊,迴駟,命鄒湛,召王祥。余顧而言曰:『斯樂難常,誠有之矣。日月不居,零露相半。素車白馬,往矣不追。春華秋實,懷哉何已!獨軫魂交,情深宿草。故備書爵里,陳懷舊焉。』」
《職貢圖》序曰:「竊聞職方氏掌天下之圖,四夷八蠻,七閩九貉,其所由來久矣。漢氏以來,南羌旅距,西域憑陵,創金城,開玉關,絕夜郎,討日逐。覩屬甲則建朱崖,聞蒲萄則通大宛。以德懷遠,異乎是哉。皇帝君臨天下之四十載,垂衣裳而賴兆民,坐巖廊而彰萬國。梯山航海,交臂屈膝,占雲望日,重譯至焉。自塞以西,萬八千里,路之峽者,尺有六寸。高山尋雲,深谷絕景。雪無冬夏,與白雲而共色。冰無早晚,與素石而俱貞。踰空桑而歷昆吾,度青丘而跨丹穴。炎風弱水,不革其心。身熱頭痛,不改其節。故以明珠翠羽之珍,細而弗。有龍文汗血之驥,卻而不乘。尼丘乃聖,猶有圖人之法。晉帝君臨,實聞樂賢之象。甘泉寫閼氏之形,後宮玩單于之圖。臣以不佞,推轂上游。夷歌成章,胡人遙集,款開蹶角,沿泝荊門。瞻其容貌,訴其風俗,如有來朝京輦,不涉漢南。別加訪採,以廣聞見,名為《貢職圖》云爾。」


〈捷對篇〉十一


夫三端為貴,舌端在焉。四科取士,言語為一。雖諜諜利口,致戒嗇夫,便便為嘲,且聞謔浪。聊復記言,以觀捷對。
晉武帝受禪,探得一字,朝士失色,裴楷對曰:「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,侯王得一,以為天下貞。」
宋文帝嘗與群臣汎天淵池。帝垂綸而釣,回旋良久,竟不得魚。王景文乃越席曰:「臣以為垂綸者清,故不獲貪餌。此竝風流閒勝,實為美矣。」
盧志問陸士衡,陸抗陸遜是卿何物。荷曰:「如卿於盧珽盧毓相似。」
陳大武該問鍾毓曰:「皋陶何如人?」對曰:「君子周而不比,群而不黨也。」
崔正熊詣郡,郡將姓陳,問正熊曰:「君去崔杼幾世?」荅曰:「正熊之去崔杼,如明府之去陳恆也。」
安成公何勗,與殷元喜共食。元喜即淳之子也。勗曰:「益殷蓴羹。」元喜徐舉頭曰:「何無忌諱?」勗乃無忌子。
劉悛勸謝瀹酒曰:「謝莊兒不得道,不能飲。」對曰:「苟得其人,自可沈湎。」悛乃沔之子。
魏文帝受禪,郭淮晚到。帝曰:「防風後至,便行大戮。」對曰:「五帝教民以德,夏后始用刑書。臣在唐虞之世,知免防風之戮。」
宋武帝登霸陵,乃眺西京,使傅亮等各詠古詩名句。亮誦王仲宣詩曰:「南登霸岸,回首望長安。」
揚子州,年七歲,甚聰慧。孔永詣其父,父不在,乃呼兒出,為設果,有楊梅。永指示兒曰:「此真君家果。」兒荅曰:「未聞孔雀是夫子家禽。」
劉道真常與一人共素拌草中食,見一嫗將二兒過,竝青衣,調之曰:「青羊將二羔。」嫗荅曰:兩豬共一槽。」
祖士言與鍾雅相調,祖語鍾曰:「汝潁川之士利如錐。」鍾荅曰:「卿燕代之人鈍如槌。」祖曰:「以我鈍槌打汝利錐。」鍾曰:「吾有神錐。」祖曰:「既有神錐,亦有神槌。」
費褘使吳,孫權饗之,逆敕群臣,使至伏食勿起。褘至,權為輟食。褘嘲之曰:「鳳凰來朝,麒麟吐哺。鈍驢無知,伏食如故。」諸葛瑾輟食,反嘲之曰:「援植梧桐,以待鳳凰。有何燕雀,自稱來翔?」
羊戎好為雙聲。江夏王設齋,使戎鋪舒法坐,戎處分曰:「官教前床,可開八尺。」江夏曰:「開床小狹。」戎復唱曰:「官家恨狹,更廣八分。」文帝與戎對曰:「金溝清泄,銅池漾洩,極佳光景,當得劇棊。」
吳遣張溫聘蜀,百官皆餞焉,秦宓未往。諸葛亮累催之,溫曰:「彼何人也?」亮曰:「益州學者也。」及至,溫問宓曰:「君學乎?」宓曰:「五尺僮子皆學,何必小人!」溫復問曰:「天有頭乎?」密曰:「有之。」溫曰:「何方?」宓曰:「《詩》云:『乃睠西顧』,以此推之,頭在西地。」溫曰:「天有耳乎?」宓曰:「天處高而聽卑。《詩》云:『鶴鳴九皋。』聲聞於天,若其無耳,何以聽之?」溫曰:「天有足乎?」宓曰:「『天步艱難,之子不猶』,若其無足,何以步之?」溫曰:「天有姓乎?」宓曰:「姓劉。」溫曰:「何以然也?」荅曰:「今天子姓劉,故以此知之。」溫曰:「生於東乎?」宓曰:「雖生於東,而沒於西。」
吳紀陟使魏廷,問曰:「吳戎幾何?」曰:「西陵以至京都,五千七百里。道里甚遠,難以堅守。」荅曰:「譬如八尺之身,其護風寒,不過數處。裴松之謂不如金城萬雉,防之者四門而已。」
習鑿齒詣釋道安,值持鉢趨堂。鑿齒乃翔往,眾僧之齋也,眾皆捨鉢斂衽。唯道安食不輟,不之禮也。習甚恚之,乃厲聲曰:「四海習鑿齒,故故來看爾。」道安應曰:「彌天釋道安,無暇得相看。」習愈忿曰:「頭有鉢上色,鉢無頭上毛。」道安曰:面有匙上色,匙無面上坳。」習又曰:「大鵬從南來,眾鳥皆戢翼。何物凍老鴟,腩腩低頭食。」道安曰:「微風入幽谷,安能動大才?猛虎當道食,不覺蚤䖟來。」於是習無以對。


〈志怪篇〉十二


夫耳目之外,無有怪者,余以為不然也。水至寒而有溫泉之熱,火至熱而有蕭丘之寒。重者應沈,而有浮石之山,輕者當浮,而有沈羽之水。淳于能剖臚以理腦,元化能刳腹以浣胃,養由拂蜻蛉之左翅,燕丹使眾雞之夜鳴,皆其例矣。謂夏必長,而蒜麥枯焉;謂冬必死,而竹柏茂焉;謂始必終,而天地無窮焉;謂生必死,而龜蛇長存焉。若謂受氣者皆有一定,則雉有化蜄。雀之為蛤,蠰蟲仮翼,川鼃奮蜚。鼠化為鴽,草死為螢。人化為虎,蛇化為龍,其不然乎?及其乾鵲知來,猩猩識往。太皞師蜘蛛而結罟,金天據九扈以為政。軒轅候鳳鳴而調律,唐堯觀蓂莢以候時,此又未必劣於人也。逍遙國葱變而為韭,壯武縣桑化而為柏。汝南之竹,變而為蛇。茵郁之藤,化而為䱇。盧躭為治中,化為雙白鵠。王喬為鄴令,變作兩蜚鳧,諒以多矣,故作《志怪篇》。
秦青謂友人曰:「韓娥東之齊,至雍門鬻歌。既而餘響繞梁,三日不絕。遇逆旅人辱之,娥因舉聲哀哭。一哭老少悲愁,三日不食。娥復舉聲長歌,一里抃舞,不能自禁,忘向之悲也,乃厚賂之。雍門人至今善歌。」
有人以優師獻周穆王,甚巧,能作木人。趨走俯仰如人,鎮其頤則可語,捧其手則可舞。王與盛姬共觀,木人瞚其目,招王左右侍者。王大怒,欲誅優師,優師大怖,乃剖木以示王,皆附會革木所為。五臟完具,王大悅,乃廢其肝,則目不能瞚。廢其心,則口不能語。廢其脾,則手不能運。王厚賜之。
周穆王時,西極有化人,能入水火,貫金石,反山川,移城郭。穆王為起中天之臺,鄭衛奏承雲之樂,月月獻玉衣,日日薦玉食。幻人猶不肯舍,乃攜王至幻人之宮,構以金銀,絡以珠玉。鼻口所納,皆非人閒物也。由是王心厭宮室,幻人易之耳,王大悅,肆志遠遊。
短人在康居國北,男女皆長三尺。
夫餘國有美珠,大如酸棗。
海中得一布褐,長三丈。
天下之大物,有北海之蟹,舉其螫能加山焉。有東海之魚焉,有海燕焉。一日逢魚頭,七日遇魚尾魚,魚產,三百里海水如血。
大月支及西胡,有牛名曰日及。今日割取其肉,明日瘡即愈。故漢人有至其國者,西胡以此牛示之。漢人對曰:「吾國有蟲,名為蠶,如人,食桑葉而吐絲。」外國人莫不信有蠶。
東南有桃都山,山有大桃樹,上有天雞。日初出照此桃,天雞即鳴,天下之雞感之而鳴。樹下有兩鬼,對樹持葦索,取不祥之鬼食之。令人正旦作兩桃人,以索中置雄雞,法乎此也。
玉之精為白虎,金之精為車渠,楓脂千歲為琥珀。銅之精為奴,錫之精為婢,松脂千歲為茯苓。
大秦國人長十丈,小秦國人長八尺,一足國人長九寸。女國有橫池水,婦人入浴,出則孕,若生男子,三年即死。
神洲之上,有不死草,似菰苗。人已死,此草覆之即活。秦始皇時,大苑中多枉死者,有鳥如烏狀,銜此草墜地,以之覆死人。即起坐,始皇遣問北郭鬼谷先生,云東海亶洲上不死之草,生瓊田中。
秦始皇聞鬼谷先生言,因遣徐福入海求金菜玉蔬,并一寸葚。
秦王遣徐福求桑椹於碧海之中,海中止有扶桑樹,長數千丈。樹兩根同生,更相依倚,是名扶桑。仙人食其椹,而體作金光,飛騰元宮也。
豫章有石,以水灌之便熱,以鼎置其上,灼食則熟。張茂先博物君子也,雷孔章亦一時之學士也。入洛齎此石以示張,張曰:「所謂燃石也,余從兄勱為廣州,嘗致數片,煮食猶須燒之。」
余丙申歲婚。初婚之日,風景韶和,末乃覺異。妻至門而疾風大起,折木發屋,無何而飛雪亂下。帷幔皆白,翻灑屋內,莫不縞素。乃至垂覆闌瓦,有時飛墜,此亦怪事也。至七日之時,天景恬和,無何雲翳。俄而洪濤波流,井溷俱溢。昏曉不分。從叔廣州昌住在西州南門,新婦將還西州。車至廣州門,而廣州殞逝,又怪事也。喪還之日,復大雨霔,車軸折壞,不復得前。爾日天雷震西州廳事,兩柱俱時粉碎,於時莫不戰慄,此又尢為怪也。
荊州高齋,盛夏之月無白鳥,余亟寢處於其中。及移餘齋,則聚蚊之聲如雷,數丈之閒,如此之異。
或世見,或世不見者,涸澤數百歲,谷之不徙,水之不絕者。生慶怨,慶忌狀如人。其長四寸,衣黃冠,乘小馬,以其名呼之,可使千里外,一日反報。
北澤之精,生於蟲者,一頭兩身,狀若蛇。以其名呼之,可以取魚鱉,此竝涸水之精也。
齊桓公北征孤竹,未至卑耳之谿,見人長一尺,形貝焉。右袪衣而走馬前,左右皆不見,桓公曰:「吾事之不濟也,豈有人若此乎?」管仲曰:「臣聞山神有俞如小兒,狀長一尺而人形,見此霸王之君興,則山神見也。」走馬前導之也,袪衣前有水也。右袪衣,從右方可涉也。至卑耳之谿,有贊水者,公乃從右方而涉。既濟水,公拜管仲於馬前曰:「仲父聖人也。」管仲曰:「聖人先知無形,今已有形,臣非聖人也。善承教爾。」
桓公與管仲闔門而謀伐莒,未發而已聞於國。桓公怒,管仲曰:「國必有聖人。」桓公曰:「然,有藝席,必是人也。」少頃東郭郢至,桓公問曰:「子言伐莒也。」曰:「然。」公曰:「何以知之?」曰:「臣視二君之在臺上也,口開而闔,是言莒也。舉手而指,又當莒也。君有甲兵之色,臣是以知之也。」
山中有寅曰稱虞吏者,虎也;稱當路者,狼也;辰日稱雨師者,龍也。知其物,則不能為害矣。
山精如小兒而獨足,足向後,喜犯人,名蚑。呼之即止。一名熱,六可兼呼之。夜在山中見胡人者,銅鐵精也。見秦人者,百歲木也。中夜見火光者,亦久枯木也。
外國方士能咒,能臨淵禹步。龍浮出,有物長數十丈。方士咒之,即縮長數寸,掇取著壺中,輒有四五,以水養之。餘國少雨,患者輒齎此龍往賣之,一龍直金十斤。取一頭置水中,即興雲雨。
巨龜在沙嶼閒,背上生樹木如淵島。嘗有商人依其採薪,及作食,龜被灼熱,便還海。於是死者數十人。
海鴨大如鵝,班白文,亦名文鳥。水鵠大而無尾,和鳴如鵠,聲在水底。
鯨鯢一名海鰌,穴居海底,鯨入穴則水溢為潮來,鯨出穴則水入為潮退。鯨鯢既出入有節,故潮水有期。
用紫芝煮石,石美如芋,食之可更調和五味。下橘皮葱豉,名山之下生葱韭者,是古人食石種也。故語曰:「寧得一把五茄,不用金玉一車。寧得一片地榆,不用明月寶珠。」五茄一名金鹽,地榆一名玉豉,唯此二物,可以煮石。有樹名獨,根分為二枝,其東向一枝是木威樹,南向一枝是橄欖樹。扶南國今眾香皆共一木,根是旃檀,節是沈香,花是雞舌,葉是霍香,膠是薰陸。
地肺,荊州濟江西岸安船處也。洪潦常浮不沒,故云地肺也。其中有人焉,居南定縣,足骨無節解,身有毛,臥時更相扶,然後能起。
晉寧縣境內出大鼠,狀如牛,土人謂之鼴鼠。天時將災,則從山出遊畎畝。散落其毛,悉成小鼠,盡耗五稼。利水內有木材,元嘉中大水,有千餘段木流出,斧跡未滅,俗曰:「漢將攻越,築城伐木於利水。」未運之前,一夜忽失數千段,咸為鬼所匿。今所流木,昔鬼匿之者。
滎陽郡山中有巨龜,長八九尺,下有文字。前後足下各躡一龜,有時踰山越水,咸觀異之。
晉時營道令何潛之,於縣界得一鳥,大如白鷺,膝上自然有銅環貫之。
有清鹽池,鹽正四方,廣半寸。其形扶疏似石,人耕池旁地,取池水沃種之。去勿回視,即生此鹽。
太極山有采華之草,服之乃通萬里之言。
孔子冢在魯城北,塋中樹以百數,皆異種。魯人世世無能名者,傳言孔子弟子既皆異國之人,各持其國樹來種之。孔子塋中,至今不生荊棘草木。
東平思王冢在東平,民相傳言,思王歸國後,思歸京師。後葬,其冢上松柏皆西靡。是時思王皆生埋所寵幸者,其號呼之聲,後數十年猶有聞者。
脩羊公止於華陰山,以道干漢景帝,帝禮遇之,數歲道不可得。有詔問脩羊公何能,發語未訖,於床上化為白羊,題其脅曰「脩羊公謝天子」。後置石羊於通靈臺上。
合浦有康頭山,山上有一頭鹿,額上戴科藤一枝,四條直上,各長丈許。
地鏡經凡出三家,有師曠地鏡,有白澤地鏡,有六甲地鏡。三家之經,但說珍寶光氣,前金樓先生是嵩高道士,多遊名山,尋丹砂於石壁上,見有古文,見照寶物之祕方。用以照寶,遂獲金玉。
凡有樹木之變枝柯,南枝枯折者,寶在樹南。西枝枯折者,寶在樹西也。
凡藏諸寶,忘不知處者,以銅盤盛井花水,赴所擬地照之。見人影者,物在下也。
入名山,牽白犬,抱白雞,山神大喜,芝草及寶玉等自出。
有石連理生樹,高一尺五寸,枝頭葉皆紫。吳時人獻以為瑞。
青龍元年五月庚辰,芝產於長平之習陽。六月甲子,許昌典農中郎將充奉,以其事聞,色丹紫,質光耀。高尺八寸,散為三十六莖,枝榦似珊瑚之形。
巴蛇食象,三歲而出其骨。君子服之,無心腹之疾。
魏明帝時,京兆人食噉兼十許人,遂大肥,不能搖動。其父曾作方長史官,徙送彼縣,令共食之。一二年中,一鄉為之斂。
東海有牛魚,形如牛,剝其皮貫之。潮水至則毛起,潮水去則毛弭。
奇肱國民,能為飛車,從風遠行。至於亶州,傷破其車,不以示民。十年西風至,復使給車遣歸。
無腹國人,長而無腹。
甘水之閒,有羲和國,有女子方浴於甘淵。
白鹽山,山峰洞澈,有如水精。及其映月,光似琥珀。胡人和之,以供國廚,名為君王鹽,亦名玉華鹽。
大月氐國,善為蒲萄花葉酒,或以根及汁醞之。其花似杏,而綠蕊碧鬚。九春之時,萬頃競發,如鸞鳳翼。八月中風至,吹葉上,傷裂有似綾紈,故風為蒲萄風,亦名裂葉風也。
巴陵僧房中木,愈翦疾生。終南山有子,伐之,瘡隨合。
浣紗女死,三蛟至葬所。竇武母窆,蛇擊柩前。羅含之雞能言,西周之犬解語。合浦桐葉,飛至洛陽,始興鼓木,奔至臨武。樂安胡氏,枯骨吟嘯。遼水浮棺,有人言語。鬼來求助,張林使鬼而致富。神女為董永織縑而免災。懷德郡石解語,臨川閒山能嘯。泗水卻流,蓋泉赴節,蟲食葉成字。鵠口畫作書,狐屈指而作簿書。狸群叫而講經傳,黿頭戴銀釵,豬脾帶金鈴。成皋之魚號慨,華陰之狗涕零。武昌郡閤杖有蓮華,長安城門斧柯生葉。黃巾將走,草作鳥獸之形。董卓欲誅,葉為人馬之狀。有莘氏女採兒於空桑之中,水濱浣嫗得子於流竹之裏。陸機引軍而牙折,桓元出遊而蓋飄。隕石於宋都,雨玉於薄邑。取董奉之杏,去即值虎。持歸姜之橘,還輒遇蛇。益陽金人,杖築地而成井,()〔遯〕水竹王,以劍擊石而出水。夫差之女死,以玉壺送葬。韓重之女亡,以金罌贈別。石言於晉國,石立於泰山。神降於莘,蛇鬭於鄭。子文受於菟之乳,魏顆獲結草之功。龍戰於夏庭,樹生於殷廟。會稽城門之鼓,擊之聲聞洛陽,遂得號為雷門。是何怪?於妖祥之事,可殫言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