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常




《遺令》


無攻越,越猛虎也。見《呂氏春秋‧順民》:齊莊子請攻越,問于和子。和子曰,先君有遺令云云。莊子曰,雖猛虎也,而今已死矣。案,田常與勾踐同時,知先君是田常也。


《令》


殺人者死,傷人者刑。見《呂氏春秋‧正名》:尹文曰,王之令。


《遺楚王書》


寡人患楚之不察于尊名也。今秦惠王死,武王立,張儀走魏,樗里疾、公孫衍用,而楚事秦。夫樗里疾善乎韓,而公孫衍善乎魏。楚必事秦,韓、魏恐,必因二人求合于秦,則燕、趙亦宜事秦。四國爭事秦,則楚為郡縣矣。王何不與寡人并力收韓、魏、燕、趙,與為從而尊周室,以案兵息民,令于天下?莫敢不樂聽,則王名成矣。王率諸侯并伐,破秦必矣。王取武關、蜀、漢之地,私吳、越之富,而擅江海之利,韓、魏割上黨,西薄函谷,則楚之彊百萬也。且王欺于張儀,亡地漢中,丘銼藍田,天下莫不代王懷怒。今乃欲先事秦,願大王熟計之。見《史記‧楚世家》。


《書謝孟嘗君》


寡人不祥,被于宗廟之崇,沈于諂諛之臣,開罪于君,寡人不足為也。願君顧先王之宗廟,姑反國統萬人乎?見《戰國策》十一:孟嘗君就國于薛,梁王遺聘,使三反,孟嘗君固辭不往也。齊王聞之,書謝孟嘗君。


《遺秦相穰侯魏冉書》


吾聞秦欲以呂禮收齊。齊,天下之強國也,子必輕矣。齊、秦相取以臨三晉,呂禮必并相矣,是子通齊以重呂禮也。若齊免于天下之兵,其仇子必深矣。子不如勸秦王伐齊。齊破,吾請以所得封子。齊破,秦畏晉之強,秦必重子以取晉。晉國弊于齊而畏秦,晉必重子以取秦。是子破齊以為功,挾晉以為重;是子破齊定封,秦、晉交重子。若齊不破,呂禮復用,子必大窮。見《史記‧孟嘗君傳》。


《書門版》


有能揚文之名,止文之過,私得寶于外者,疾入諫。見《戰國策》十。


《令城中》


當有神人為我師。見《史記‧田單傳》。


《遺書責蘇秦張儀》


若二君豈不見河邊之樹乎?僕御折其枝,波浪蕩其根,上無徑尺之陰,身被數千之痕,此木豈與天地有仇怨?所居然也。子不見嵩岱之松柏、華霍之檀桐乎?上枝干于青雲,下根通于三泉,千秋萬歲不受斧斤之患,此木豈與天地有骨肉哉?蓋所居然也。見《藝文類聚》三十六引袁淑《真隱傳》,又見《御覽》五百十。
二君足下,功名赫赫,但春到秋,不得久茂,日既將盡,時既將老。君不見河邊之樹乎?僕馭折其枝,波浪激其根,此木非天下人有仇怨,所居者然也。子不見嵩岱松柏、華霍之樹。上葉陵青雲,下根通三泉,上有玄狐黑猿,下有豹隱龍潛,千秋萬歲不逢斧斤之患,此木非與天下人有骨血,蓋所居然也。今二子好雲路之榮,慕長久之功,輕喬松之永延,貴一夕之浮爵,痛焉悲夫二君!痛焉悲夫二君!見杜光庭《錄異記》。案,此校《真隱傳》互有刪節,而首尾多十飯語,故并錄之。


《上書說秦惠王》


大王之國,西有巴、蜀、漢中之利,北有胡貉、代馬之用,南有巫山、黔中之限,東有肴、函之固。田肥美,民殷富,戰車萬乘,奮擊百萬,沃野千里,蓄積饒多,地勢形便。此所謂天府,天下之雄國也。以大王之賢,士民之眾,車騎之用,兵法之教,可以并諸侯,吞天下,稱帝而治。願大王少留意,臣請奏其效。
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。昔者神農伐補遂,黃帝伐涿鹿而禽蚩尤,堯伐驩兜,舜伐三苗,禹伐共工,湯伐有夏,文王伐崇,武王伐紂,齊桓任戰而伯天下。由此觀之,惡有不戰者乎?古者使車轂擊馳,言語相結,天下為一;約從連橫,兵革不藏;文士并飾,諸侯亂惑;萬端俱起,不可勝理;科條既備,民多偽態;書策稠濁,百姓不足;上下相愁,民無所聊;明言章理,兵甲愈起;辯言偉服,戰攻不息;繁稱文辭,天下不治;舌弊耳聾,不見成功;行義約信,天下不親。于是乃廢文任武,厚養死士,綴甲厲兵,效勝于戰場。夫徒處而致利,安坐而廣地,雖古五帝、三王、五伯,明主賢君,常欲坐而致之,其勢不能,故以戰續之。寬則兩軍相攻,迫則杖戟相撞,然後可建大功。是故兵勝于外,義強于內;威立于上,民服于下。今欲并天下,凌萬乘,詘敵國,制海內,子元元,臣諸侯,非兵不可。今之嗣主,忽于至道,皆惛于教,亂于治,迷于言,惑于語,沈于辯,溺于辭。以此論之,王固不能行也。見《戰國策》三:蘇秦始將連橫說惠王云云。案,下文云「說秦王書十上而說不行」,明此二首皆是上書。


《為齊上書說趙王》


臣聞古之賢君,德行非施于海內也,教順慈愛非布于萬民也,祭祀時享非當于鬼神也。甘露降,風雨時至,農夫登,年穀豐盈,眾人喜之,而賢主惡之。今足下功力,非數痛加于秦國,而怨毒積惡,非曾深凌于韓也。臣竊外聞大臣及下吏之議,皆言主前專據,以秦為愛趙而憎韓。臣竊以事觀之,秦豈得愛趙而憎韓哉?欲亡韓吞兩周之地,故以韓為餌,先出聲于天下,欲鄰國聞而觀之也。恐其事不成,故出兵以佯示趙、魏,恐天下之驚覺,故微韓而貳之。恐天下疑己,故出質以為信。聲德于與國,而實伐空韓。臣竊觀其圖之也,議秦以謀計,必出于是。
且夫說士之計,皆曰韓亡三川,魏滅晉國,恃韓未窮,而禍及于趙。且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,又有勢同而患異者。昔者,楚人久伐而中山亡。今燕盡韓之河南,距沙丘,而至鉅鹿之界三百里;距于扞關,至于榆中千五百里。秦盡韓、魏之上黨,則地與國都邦屬而壤挈者七百里。秦以三軍強弩坐羊唐之上,即地去邯鄲二十里。且秦以三軍攻王之上黨而危其北,則句注之西非王之有也。今魯句注禁常山而守,三百里通于燕之唐、曲吾,此代馬胡駒不東,而崑山之玉不出也。此三寶者,又非王之有也。今從于強秦國之伐齊,臣恐其禍出于是矣。昔者五國之王,嘗合橫而謀伐趙,參分趙國壤地,著之盤盂,屬之讎柞。五國之兵有日矣,韓乃西師以禁秦國,使秦發令素服而聽,反溫、枳、高平于魏,反三公、什清于趙,此王之明知也。夫韓事趙宜正為上交,今乃以抵罪取伐,臣恐其後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。今王收天下必以王為得。韓危社稷以為王,天下必重王。然則韓義王以天下就之,下至韓慕王,以天下收之,是一世之命制于王已。臣願大王深與左右群臣卒計而重謀,先事成慮而熟圖之也。見《戰國策》十八,又見《史記‧趙世家》作「蘇厲為齊遺趙王書」,小同大異,今別載于後。


《從約》


秦攻楚,齊、魏各出銳師以佐之,韓絕食道《史記》作「韓絕其糧道」」,趙涉河、漳,燕守常山之北。秦攻韓、魏,則楚絕其後,齊出銳師以佐之,趙涉河、漳,燕守云中。秦攻齊,則楚絕其後,韓守城皋,魏塞午道,趙涉河、漳、博關,燕出銳師以佐之。秦攻燕,則趙守常山,楚軍武關,齊涉渤海,韓、魏出銳師以佐之。秦攻趙,則韓軍宜陽,楚軍武關,魏軍河外,齊涉渤海《史記》作「濟涉清河」」,燕出銳師以佐之。諸侯有先背約者,五國共伐之。見《戰國策》十九,《史記‧蘇秦傳》。案,此說趙王之詞,而《蘇秦傳》下文言「既約六國從親歸趙,趙肅侯封為武安君,乃投從約書于秦」,蓋即此文也,故錄之。


《遺燕昭王書》


夫列在萬乘,而寄質于齊,名卑而權輕。秦、齊助之伐宋,民勞而實費。破宋,殘楚淮北,肥大齊,仇強而國弱也。此三者,皆國之大敗也,而足下行之,將欲以除害居信于齊也。而齊未加信于足下,而忌燕也愈甚矣。然則足下之事齊也,失所為矣。夫民勞而實費,又無尺寸之功,破宋肥仇而世負其禍矣。足下以宋加淮北,強萬乘之國也。而齊并之,是益一齊也。北夷方七百里,加之以魯、衛,此所謂強萬乘之國也,而齊并之,是益二齊也。夫一齊之強,而燕猶不能支也,今乃以三齊臨燕,其禍必大矣。
雖然,臣聞知者之舉事也,轉禍而為福,因敗而成功者也。齊人紫敗素也,而賈十倍。越王勾踐栖于會稽,而後殘吳霸天下。此皆轉禍而為福,因敗而為功者也。今王若欲轉禍而為福,因敗而為功乎?則莫如遙伯齊而厚尊之,使使盟于周室,盡焚天下之秦符,約曰:「夫上計破,其次長賓之秦。」秦挾賓客以待破,秦王必患之。秦五世以結諸侯,今為齊下。秦王之志,苟得窮齊,不憚以一國都為功。然而王何不使布衣之人,以窮齊之說說秦,謂秦王曰:「燕、趙破宋肥齊尊齊而為之下者,燕、趙非利之也。弗利而勢為之者,何也?以不信秦王也。今王何不使可以信者接收燕、趙。(今)〔令〕涇陽君若高陵君先于燕、趙,秦有變,因以為質,則燕、趙信秦矣。秦為西帝,趙為中帝,燕為北帝,立為三帝,而以令諸侯。韓、魏不聽,則秦伐之;齊不聽,則燕、趙伐之,天下孰敢不聽?天下服聽,因驅韓、魏以攻齊,曰必反宋地而歸楚之淮北。夫反宋地,歸楚之淮北,燕、趙之所同利也。并立三帝,燕、趙之所同願也。夫實得所利,名得所願,則燕、趙之棄齊也;猶釋弊𠹎。今王之不收燕、趙,則齊伯必成矣。諸侯戴齊,而王獨弗從也,是國伐也。諸侯戴齊,而王從之,是名卑也。王不收燕、趙,名卑而國危,王收燕、趙,名尊而國寧。夫去尊寧而就卑危,知者不為也。」秦王聞若說也,必如刺心,然則王何不務使知士以若此言說秦?秦伐齊必矣。夫取秦,上交也;伐齊,正利也。尊上交,務正利,聖王之事也。見《戰國策》二十九,又見《史記‧蘇秦傳》。


《自齊獻書燕王》


臣之行也,固知將有口事,故獻御書而行,曰:「臣貴于齊,燕大夫將不信臣;臣賤,將輕臣;臣用,將多望于臣;齊有不善,將歸罪于臣;天下不攻齊,將曰善為齊謀;天下攻齊,將與齊兼鄮臣。臣之所重處重卵也。」王謂臣曰:「吾必不聽眾口與讒言,吾信汝也,猶剗刈者也。上可以得用于齊,次可以得信于下,苟無死,女無不為也,以女自信可也。」與之言曰:「去燕之齊可也,期于成事而也,期于成事而已。」臣受令以任齊,及五年。齊數出兵,未嘗謀燕。齊、趙之交,一合一離,燕王不與齊謀趙,則與趙謀齊。齊之信燕也,至于虛北地行其兵。今王信田伐與參、去疾之言,且攻齊,使齊犬馬𩤊而不言燕。今王又使慶今曰:「吾欲用所善。」王苟欲用之,則臣請為王事之。王欲醳臣鄟任所善,則臣請歸醳事。臣苟得見,則盈願。見《戰國策》三十。


《約燕昭王》


楚得枳而國亡,齊得宋而國亡,齊、楚不得以有枳、宋事秦者,何也?是則有功者,秦之深仇也。秦取天下,非行義也,暴也。秦之行暴于天下,正告楚曰:「蜀地之甲,輕舟浮于汶,乘夏水而下江,五日而至郢。漢中之甲,乘舟出于巴,乘夏水而下漢,四日而至五渚。寡人積甲宛,東下隨,知者不及謀,勇者不及怒,寡人如射隼矣。王乃待天下之攻函谷,不亦遠乎?」楚王為是之故,十七年事秦。秦正告韓曰:「我起乎少曲,一日而斷大行。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,二日而莫不盡繇。我離兩周而觸鄭,五日而國舉。」韓氏以為然,故事秦。秦正告魏曰:「我舉安邑,塞女戟,韓氏、太原卷。我下枳,道南陽、封、冀,包兩周,乘夏水,浮輕舟,強弩在前,銛戈在後。決滎口,魏無大梁;決白馬之口,魏無濟陽;決宿胥之口,魏無虛、頓丘。陵攻則擊河內,水攻則滅大梁。」魏氏以為然,故事秦。
秦欲攻安邑,恐齊救之,則以宋委于齊,曰:「宋王無道。為木人以寫寡人,射其面。寡人地絕兵遠,不能攻也。王苟能破宋有之,寡人如自得之。」已得安邑,塞女戟,因以破宋為齊罪。秦欲攻齊,恐天下救之,則以齊委于天下曰:「齊王四與寡人約,四斯寡人,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。有齊無秦,無齊有秦,必伐之,必亡之!」已得宜陽、少曲,致藺、石,因以破齊為天下罪。秦欲攻魏,重楚,則以南陽委于楚曰:「寡人固與韓且絕矣。殘均陵,塞鄳益,苟利于楚,寡人如自有之。」魏棄與國而合于秦,因以塞鄳兵困于林中,重燕、趙,以膠東魏于燕,以濟西委于趙。趙得講于魏,至公子延,因犀首屬行而攻趙。兵傷于離石《史記》作「譙石」」,遇敗于馬陵,而重魏,則以葉、蔡魏于魏。已得講于趙,則劫魏,〔魏〕不為割。困則使太后、穰侯為和,嬴則兼斯舅與母。適燕者曰以膠東,適趙者曰以濟西,適魏者曰以葉、蔡,適楚者曰以塞鄳隘,適齊者曰以宋,此必令其言如循環,用兵如刺繡,母不能制,舅不能約。龍賈之戰,岸門之戰,封陸之戰,高商之戰,趙莊之戰,秦之所三晉之民數百萬。今其生者,皆死秦之孤也。西河之外,上雒之地、三川,晉國之禍,三晉之半。秦禍如此大,而燕、趙之秦者,皆以爭事秦說其主,此臣之所大患。見《戰國策》三十:秦召燕王,燕王欲往,蘇代約燕王,燕昭王不行。又見《史記‧蘇秦傳》。


《為齊陰遺穰侯書》


臣聞往來者言曰:「秦將益趙甲四萬以伐齊。」臣竊必弊邑之王曰:「秦王明而熟于計,穰侯智而習于事,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。」是何也?夫三晉之相與也,秦之深仇也。百相背也,百相欺也,不為不信,不為無行。今破齊以肥趙。趙,秦之深仇,不利于秦,此一也。秦之謀者必曰:「破齊弊晉、楚,而後制晉、楚之勝。」夫齊,罷國也,以天下攻齊,如以千鈞之弩決潰癰也,必死,安能弊晉、楚?此二也。秦少出兵,則晉、楚不信也;多出兵,則晉、楚為制于秦。齊恐,不走秦,必走晉、楚,此三也。秦割齊以啖晉、楚,晉、楚案之以兵,秦反受敵,此四也。是晉、楚以秦謀齊,以齊謀秦,以齊謀秦也,何晉、楚之智而秦、齊之愚?此五也。故得安邑以善事之,亦必無患矣。秦有安吧,韓氏必無上黨矣。取天下之腸胃,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,孰利?臣故曰:秦王明而熟于計,穰侯智而習于事,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矣。見《史記‧穰侯傳》,又《戰國策》四。〈〔穰〕侯傳〉十餘字稍有脫誤。


《為齊遺趙王書》


臣聞古之賢君,其德行非布于海內也,教順非洽于民人也,祭祀時享非數常于鬼神也。甘露降,時雨至,年穀豐熟,民不疾疫,眾人善之,然而賢主圖之。今足下之賢行功力,非數加于秦也;怨毒積怒,非素深于齊也。秦、趙與國,以強征兵于韓,秦誠愛趙乎?其實憎齊乎?物之甚者,賢主察之。秦非愛趙而憎齊也,欲亡韓而吞二周,故以齊餤天下。恐事之不合,故出兵以劫魏、趙;恐天下畏己也,故出質以為信;恐天下亟反也,故征兵于韓以威之。聲以德與國,(而實)〔實而〕伐空韓,臣以秦計為必出于此。夫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。楚久伐而中山亡,今齊久伐而韓必亡。破齊,王與六國分其利也。亡韓,秦獨擅之。收二周,西取祭器,秦獨私之。賦田計功,王之獲利孰與秦多?
說士之計曰:「韓亡三川,魏亡晉國,市朝未變而禍已及矣。」燕盡齊之北地,去沙丘、鉅鹿斂三百里。韓之上黨,去邯鄲百里。燕、秦謀王之河山,間三百里而通矣。秦之上郡近挺關,至于榆中者千五百里。秦以三郡攻王之上黨,羊腸之西,句注之南,非王有已。逾句注斬常山而守之,三百里而通于燕。伐馬胡犬不東下,昆山之玉不出,此三寶者,亦非王有已。王久伐齊,從強秦攻韓,其禍必至于此。願王孰慮之。且齊之所以伐者,以事王也;天下屬行,以謀王也。燕秦之約成,而兵出有日矣。五國三分王之地,齊倍五國之約而殉王之患,西兵以禁強秦,秦廢帝請服,反高平、根柔徐廣曰:「根柔」一作「鹿柔」,一作「平柔」」于魏,反巠分徐廣曰,一作「王公」」、先俞于趙。齊之事王,宜為上佼,而今乃抵罪,臣恐天下後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。願王孰計之也。
今王毋與天下攻齊,天下必以王為義。齊抱社稷而厚事王,天下必盡重王義。王以天下善秦,秦暴,王以天下禁之,是一世之名寵制于王也。《史記‧趙世家》:趙與韓、魏、秦共擊齊,齊王敗走,燕獨深入取臨菑。十六年,秦復與趙數擊齊,齊人患之,蘇厲為齊遺趙王書,于是趙乃輟,謝秦不擊齊。案,《戰國策》十八作蘇秦,彼篇多誤,當以《史記》為正。


《十酒說》


羅襦排門,翠笄窺牖。見《御覽》七百十八引齊淳于髡《十酒說》。


《遺燕將書》


吾聞之,智者不倍時而棄利,勇士不怯死而滅名,忠臣不先身而後君。今公行一朝之忿,不顧燕王之無臣,非忠也;殺身亡聊城,而威不信于齊,非勇也;功廢名滅,後世無稱,非知也。故知者不再計,勇士不怯死。今死生榮辱,尊卑貴賤,此其一時也。願公之詳計,而無與俗同也。且楚攻南陽,魏攻平陸,齊無南面之心,以為亡南陽之害不若得濟北之利,故定計而堅守之。今秦人下兵,魏不敢東面,橫秦之勢合,則楚國之形危。且棄南陽,斷右壤,存濟北,計必為之。今楚、魏交退,燕救不至,齊無天下之規,與聊城共據期年之弊,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。齊必快之于聊城,公無再計。彼燕國大亂,君臣過計,上下迷惑。栗腹以百萬之眾,五折于外,萬乘之國被圍于趙,壤削主困,為天下戮,公聞之乎?今燕王方寒心獨立,大臣不足恃,國弊禍多,民心無所歸。今公又以弊聊之民,距全齊之兵,期年不解,是墨翟之守也;食人炊骨,士無反北之心,是孫臏、吳起之兵也,能以見于天下矣,故為公計者,不如罷兵休士,全車甲,歸報燕王,燕王必喜。士民見公,如見父母,交游攘臂而議于世,功業可明矣。上輔孤主以制群臣,下養百姓以資說士,矯國革俗于天下,功名可立也。意者亦捐燕棄世,東游于齊乎?請裂地定封,富比陶、衛,世世稱孤寡,與齊久存,此亦一計也。二者顯名厚實也,願公熟計而審處一也。
且吾聞效小節者不能行大威,惡小恥者不能立榮名。昔管仲射桓公中鉤,篡也;遺公子糾而不能死,怯也;束縛桎梏,辱身也。此三行者,鄉里不通也,世主不臣也。使管仲終窮抑,幽囚而不出,慚恥而不見,窮年沒壽,不免為辱人賤行矣。然而管子并三行之過,據齊國之政,一匡天下,九合諸侯,為伍伯首,名高天下,光照鄰國。曹沫為魯君將,三戰三北,而喪地千里。使曹子之足不離陳,計不顧後,出必死而不生,則不免為敗軍禽將。曹子以敗軍禽將,非勇也;功廢名滅,後世無稱,非知也。故去三北之恥,退而與魯君也,曹子以為遭。齊桓公有天下,朝諸侯,曹子以一劍之任,劫桓公于壇位之上,顏色不變而辭氣不悖。三戰之所喪,一朝而反之,天下震動驚駭,威信吳、楚,傳名後世。若此二公者,非不能行小節死小恥也,以為殺身絕世,功名不立,非知也。故去忿恚之心,而成終身之名;除感忿之恥,而立累世之功。故業與三王爭流,名與天壤相敝也。公其圖之!見《戰國策》十三:燕將保守聊城,田單攻之歲餘不下,魯仲連乃書約之矢,以射城中,遺燕將。燕將曰,敬聞命矣。因罷兵到讀而去。
吾聞之,智者不倍時而棄利,勇士不怯死而滅名,忠臣不先身而後君。今公行一朝之忿,不顧燕王之無臣,非忠也;殺身亡聊城,而威不信于齊,非勇也;功敗名滅,後世稱焉,非智也。三者世主不臣,說士不載,故智者不再計,勇士不怯死。今死生榮辱,貴賤尊卑,此時不再(生)〔至〕,願公詳計而無與俗同。
且楚攻齊之南陽,魏攻平陸,而齊無南面之心,以為亡南陽之害小,不如得濟北之利大,故定計審處之。今秦人下兵,魏不敢東面。衡秦之勢成,楚國之形危。齊棄南陽,斷右壤,定濟北,計猶且為之也。且夫齊之必決于聊城,公勿再計。今楚、魏交退于齊,而燕救不至。以全齊之兵,無天下之規,與聊城共據期年之敝,則臣見公之不能得也。且燕國大亂,君臣失計,上下迷惑。栗腹以十萬之眾五折于外,以萬乘之國被圍于趙,壤削主困,為天下僇笑。國敝而禍多,民無所歸心。今公又以敝聊之民,距全齊之兵,是墨翟之守也;食人炊骨,士無反外之心,是孫臏之兵也,能見于天下。雖然,為公計者,不如全車甲以報于燕。車甲全而歸燕,燕王必喜。身全而歸于國,士民如見父母,交游攘臂而議于世,功業可明。上輔孤主以制群臣,下養百姓以資說士,矯國更俗,功名可立也。亡意亦捐燕棄世,東游于齊乎?裂地定封,富比乎陶、衛,世世稱孤,與齊久存,又一計也。此兩計者,顯名厚實也,願公詳計而審處一焉。
且吾聞之,規小節者不能成榮名,惡小恥者不能立大功。昔者管夷吾射桓公中其鉤,篡也;遺公子糾不能死,怯也;束縛桎梏,辱也。若此三行者,世主不臣,而鄉里不通。鄉使管子幽囚而不出,身死而不反于齊,則亦名不免為辱人賤行矣。臧獲且羞與之同名矣,況世俗乎!故管子不恥身在縲紲之中,而恥天下之不治;不恥不死公子糾,而恥威之不信于諸侯。故兼三行之過而為五霸首,名高天下而光燭鄰國。曹子為魯將,三戰三北,而亡地五百里。鄉使曹子計不反顧,議不還踵,刎頸而死,則亦名不免為敗軍禽將矣。曹子棄三北之恥,而退與魯君計。桓公朝天下會諸侯,曹子以一劍之任,枝桓公之心于壇坫之上,顏色不變,辭氣不悖,三戰之所亡一朝而復之,天下震動,諸侯驚駭,威加吳越。若此二士者,非不能成小廉而行小節也,以為殺身亡軀,絕世滅後,功名不立,非智也。故去感忿之怨,立終身之名;棄忿悁之節,定累世之功。是以業與三王爭流,而名與天壤相弊也。願公擇一而行之。見《史記‧魯仲連傳》,校《戰國策》有刪節,亦有多出字句。據下文言燕將見書,泣三日自殺,知《史記》此書取之《魯連子》,非本《戰國策》者也,故并載之。


《魯連子》


齊之辨士田巴,辨于徂丘,議于稷下,毀五帝,罪三王,訾五伯,離堅白,合同異,一日而服千人。有徐劫者,其弟子曰魯仲連。連謂徐劫曰:「臣願得當田子,使之必不復談,可乎?」徐劫言之巴曰:「劫弟子年十二耳,然千里之駒也,願得侍議于前,可乎?」田巴曰:「可。」魯連得見,曰:「臣聞堂上之糞不除,效草不芸;白刃交前,不救流矢。何者?急不暇緩也。今楚軍南陽,趙伐高唐,燕人十萬之眾在聊城而不去,國亡在旦暮耳,先生將奈何?」田巴曰:「無奈何。」魯連曰:「夫危不能為安,亡不能為存,則無為貴學士矣。今臣將罷南陽之師,還高唐之兵,卻聊城之眾。所為貴談者,其若此也。先生之言,有似梟鳴,出聲而人皆惡之。願先生勿復談也。」田巴曰:「謹受教。」明日復見徐劫曰:「先生之駒,乃飛兔騕褭也,豈特千里哉!」于是杜口,終身不復談。見《史記‧魯仲連傳正義》,《意林》一,《文選‧曹植與楊德祖書注》,《荀子‧疆國篇注》,《御覽》三百八十五,四百六十四,九百二十七。
陳無宇謂門客曰:「昔荊來伐,無一人死,何國之寡士也?」門客對曰:「君車衣文繡,士不得以為綠;鵝鴨有餘食,士不足菽稗;堂上有酒池,士烈得一嘗。財者,君之所輕;死者,士之所重。君不能以所輕與士,欲得士之所重,不亦難乎?」見《藝文類聚》九十一,《意林》一,《文選‧別賦注》,又〈廣絕交論注〉,《御覽》九百十九。
一井五缾,洩可立待;一灶五突,烹飪十倍,分(理)〔烟〕者眾也。見《藝文類聚》八十(四),《白帖》十一,《御覽》一百八十六。
諺曰:百足之蟲,至斷不蹶者,持之者眾也。見《文選‧曹冏六代論注》,《意林》一,《御覽》九百四十四,又九百四十八。
人心難知于天。天有春夏秋冬以作時,人皆深情厚貌以相欺。見《意林》一。
人君所察者三,不可以不知:不知時與不時,譬猶春不耕也;不知行與不行,譬以方為輪也;不知宜與不宜,譬以錦綠薦也。見《藝文類聚》六十九,《意林》一,《御覽》七百九。
朝露之蒲,工女不能治;淄澠之沙,計兒不能數。見《御覽》七十四。
東山有松樅,高十仞而無枝,非憂正室之無柱也。見《水經‧汶水注》,《藝文類聚》八十九,《文選‧七發注》,〈齊竟陵文宣王行狀注〉,《御覽》九百五十八。
南方有烏名為邽,生而食其翼。見《御覽》九百二十八。
北方有獸名為㹠,生而角當心,俯厲其角,潰心而死。見《御覽》九百一十三。
市處者,僕妾膾炙而食,市饒也。壅泉沃織屨之氓,從兄弟、室父往而不得粗糒焉,非愛其僕妾惡其室父也,此其饒羨之與不足也。見《御覽》九百七十六。
舜耕歷山而交益,陶河濱而交禹。見《御覽》四百九,《路史‧後紀》十二。
古善漁者宿沙瞿子,使漁于山,則雖十宿沙子不得一魚焉。宿沙非闇于漁道也,彼山者,非魚之所生也。見《後漢‧馬融傳注》,《御覽》八百三十三,九百三十五,《事類賦注》二十九,《困學紀聞》十。
宿沙瞿子善煮鹽,使煮滔沙《御覽》作「潰沙」」,雖十宿(沙)不能得也。見《北堂書鈔》一百四十六,《御覽》八百六十五。(契始封商)在太華之陽。見《水經‧丹水注》,《路史‧國名紀》三。
伊尹負鼎佩刀以干湯,得意,故尊宰舍。見《文選‧王褒聖主得賢臣頌注》,〈東方朔非有先生論注〉。
共伯名和,好行仁義,諸侯賢之。周厲王無道,國人作難,王奔于彘。諸侯奉和以行天子事,號曰共和元年。十四年,年厲王死于彘,共伯使諸侯奉王子靖為宣王,而共伯復歸國于衛,得意共山之首。見《史記‧周本紀正義》,《莊子‧讓王釋文》,《太平寰宇記》五十六,《魯史‧發揮》二。案,《正義》首云「衛州共城縣,本周共伯之國也」,是張守節語混入《魯連子》,今刪。
楚王成章華之臺,酌諸侯酒。魯君先至,楚王悅之,與大曲之弓,不琢之璧,己而悔之。薳啟疆見魯侯一作「伍舉見魯公」」,曰:「大曲之弓、不琢之璧,楚上寶也,吳及齊求于楚,楚不與。弓三年乃成,射不窮矢,發之血流漂井。今聞在魯,必求之。」魯君懼,乃歸之。見《左傳‧昭七年疏》,《史記‧魯世家集解》,《北堂書鈔》一百二十五,《御覽》三百四十七、四百九十七、八百二、八百六。
弦銲相第,而(增)〔矰〕矢得高焉。專諸刺僚王,闔廬乃成名焉。見《御覽》三百五十。
齊伐魯,宋乘羽子謂齊將曰:「子羔為成大夫,而善養天下士。」見《北堂書鈔》三十四。所同食,天下士至。同上。
陸子謂齊湣王曰:「魯費之眾臣,甲舍于襄賁。」見《水經‧沂水注》。
朐劇之人,辯〔者也〕。見《水經‧巨洋水注》。
孟子,劇之辯者。見《太平寰宇記》十八。
孟嘗君逐于齊,譚子曰:「富貴則就,貧賤則去,此物之必至,而理之固然也。願君勿怨,請以市論:市,朝則盈,夕則虛,非朝愛而夕則憎之也,勢使然也。」見《藝文類聚》六十五,《文選‧張協雜詩注》,《女史箴注》。
展無所為魯君使,遺齊襄君鴻。至澠而浴鴻,鴻失,其裝在。御者曰:「鴻之毛物,可使若一,能買鴻耳。」無所曰:「吾非不能買鴻也,是上隱君,下易幣,無所不取。」見《初學記》二十,又《御覽》九百十六作「上隱君下蔽罪也」。「無」俱作「毋」。
魯連先生見孟嘗君于杏唐《御覽》作「杏堂」」之門。孟嘗君曰:「吾聞先生有勢數,可得聞乎?」連曰:「勢數者,若門關,舉之而便,則可以一指(特)〔持〕中而舉之;非便,則兩手不起。關非益加重,兩手非罷也。彼所起者非舉,勢也。彼可舉然後舉之,所謂勢數。」見《藝文類聚》六十三,《御覽》一百八十三,一百八十四。
秦師圍趙邯鄲。魏使將軍新垣衍入邯鄲,令趙尊秦為帝。魯連辨說罷之,秦軍退。平原君欲封之,終不肯受。平原君乃置酒,酒酣,起前以千金為壽。先生笑曰:「所貴天下之士者,為人排患釋難,解人之締結。即有取,是商賈之事,連不忍為也。」遂策杖去。見《藝文類聚》六十九,八十三,《文選‧左思招隱詩注》,《御覽》八百十,八百二十九。
燕伐齊,取七十餘城,唯莒與即墨不下。齊田單以即墨破燕軍,殺燕將軍騎劫,復齊城,唯城不下。燕將城守數月,魯仲連乃為書,著之于矢,以射城中,遺燕將。燕將得書,泣三日,乃自殺。見《藝文類聚》六十,《御覽》三百五十,又五百九十九,《事類賦注》十三。
棄感忽之恥,〔立〕累世之功。見《荀子‧議兵篇注》。案,此遺燕將書也,有脫誤。《戰國策》、《史記》作「感忿」,而上下「忿」字復見,疑彼亦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