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相如(二)




《美人賦》


司馬相如美麗閑都,遊于梁王。梁王說之。鄒陽譖之于王曰:「相如美則美矣,然服色容治,妖麗不忠,將欲媚辭取說,遊王後宮,王不察之乎?」王問相如曰:「子好色乎?」相如曰:「臣不好色也。」王曰:「子不好色,何若孔、墨乎?」相如曰:「古之避色,孔、墨之徒聞齊饋女而遐逝,望朝歌而迴車,譬猶防火水中,避溺山隅。此乃未見其可欲,何以明不好色乎?若臣者,少長西土,鰥處獨居,室宇遼廓,莫與為娛。臣之東鄰有一女子,雲髮豐豔,蛾眉皓齒,顏盛色茂,景曜光起。恆翹翹而西顧,欲留臣而共止。登垣而望臣,三年于茲矣,臣棄而不許。竊慕大王之高義,命駕東來。途出鄭、衛,道由桑中。朝發溱、洧,暮宿上宮。上宮閒館,寂寥(雲)虛。門閤晝掩,曖若神居。臣排其戶而造其堂,芳香芬烈,黼帳高張。有女獨處,婉然在床,奇葩逸麗,淑質豔光,覩臣遷延,微笑而言曰:『上客何國之公子?所從來無乃遠乎?』遂設旨酒,進鳴琴。臣遂撫絃,為《幽蘭》、《白雪》之曲。女乃歌曰:『獨處室兮廓無依,思佳人兮情傷悲。有美人兮來何遲?日既暮兮華色衰,敢託身兮長自私。』玉釵挂臣冠,羅袖拂臣衣。時日西夕,玄陰晦冥,流風慘冽,素雪飄零。閑房寂謐,不聞人聲。于是寢具既設,服玩珍奇,金鉔薰香,黼帳低垂,裀褥重陳,角枕橫施。女乃弛其上服,表其褻衣,皓體呈露,弱骨豐肌,時來親臣,柔滑如脂。臣乃脈定于內,心正于懷,信誓旦旦,秉志不回,翻然高舉,與彼長辭。」見《古文苑》,《蓺文類聚》十八,《初學記》十九。


《長門賦》


孝武皇帝陳皇后時得幸,頗妒。別在長門宮,愁悶悲思。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,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,因于解悲愁之辭。而相如為文以悟主上,陳皇后復得親幸。其辭曰:
夫何一佳人兮,步逍遙以自虞。魂踰佚而不反兮,形枯槁而獨居。言我朝往而暮來兮,飲食樂而忘人心。慊移而不省故兮。交得意而相親。
伊予志之慢愚兮,懷貞愨之懽心。願賜問而自進兮,得尚君之玉音。奉虛言而望誠兮,期城南之離宮。脩薄具而自設兮,君曾不肯乎幸臨。廓獨潛而專精兮,天漂漂而疾風。登蘭臺而遙望兮,神怳怳而外淫。浮雲鬱而四塞兮,天窈窈而晝陰。雷殷殷而響起兮,聲象君之車音。飄風迴而起閨兮,舉帷幄之襜襜。桂樹交而相紛兮,芳酷烈之誾誾。孔雀集而相存兮,玄猨嘯而長吟。翡翠脅翼而來萃兮,鸞鳳翔而北南。
心憑噫而不舒兮,邪氣壯而攻中。下蘭臺而周覽兮,步從容于深宮。正殿塊以造天兮,鬱竝起而穹崇。閒徙倚于東廂兮,觀夫靡靡而無窮。擠玉戶以撼金鋪兮,聲噌吰而似鍾音。刻木蘭以為榱兮,飾文杏以為梁。羅丰茸之遊樹兮,離樓梧而相橕。施瑰木之欂櫨兮,委參差以b梁。時仿佛以物類兮,象積石之將將。五色炫以相曜兮,爛耀耀而成光。緻錯石之瓴甓兮,象瑇瑁之文章。張羅綺之幔帷兮,垂楚組之連綱。
撫柱楣以從容兮,覽曲臺之央央。白鶴噭以哀號兮,孤雌跱于枯楊。日黃昏而望絕兮,悵獨託于空堂。懸明月以自照兮,徂清夜于洞房。援雅琴以變調兮,奏愁思之不可長。案流徵以卻轉兮,聲幼妙而復揚。貫歷覽其中操兮,意慷慨而自卬。左右悲而垂淚兮,涕流離而從橫。舒息悒而增欷兮,蹝履起而彷徨。揄長袂以自翳兮,數昔日之諐殃。無面目之可顯兮,遂頹思而就床。摶芬若以為枕兮,席荃蘭而香。
忽寢寐而夢想兮,魄若君之在旁。惕寤覺而無見兮,魂迋迋若有亡。眾雞鳴而愁予兮,起視月之精光。觀眾星之行列兮,畢昴出于東方。望中庭之藹藹兮,若季秋之降霜。夜曼曼其若歲兮,懷鬱鬱其不可再更。澹偃蹇而待曙兮,荒亭亭而復明。妾人竊自悲兮,究年歲而不敢忘。見《文選》,《蓺文類聚》三十。


《梨賦》


唰嗽其漿。見《文選‧魏都賦》劉逵注。


《魚葅賦》


見《北堂書鈔》一百四十六。


《上書諫獵》


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,故力稱烏獲,捷言慶忌,勇期賁育。臣之愚,竊以為人誠有之,獸亦宜然。今陛下好淩岨險,射猛獸,卒然遇軼才之獸,駭不存之地,犯屬車之清塵,輿不及還轅,人不暇施巧,雖有烏獲、逢蒙之伎,力不得用,枯木朽株盡為難矣。是胡越起于轂下,而羌夷接軫也,豈不殆哉!雖萬全無患,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。且夫清道而後行,中路而後馳,猶時有銜橛之變,而況涉乎蓬蒿,騁乎丘墳,前有利獸之樂,而內无存變之意,其為害也不亦難矣!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,而樂出于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,臣竊為陛下不取也。蓋明者遠見于未萌,而智者避危于无形,禍固多藏于隱微,而發于人之所忽者也。故鄙諺曰:「家累千金,坐不垂堂。」此言雖小,可以喻大。臣願陛下之留意幸察。見《史記》本傳,《漢書》本傳,《文選》,《蓺文類聚》二十四。


《喻巴蜀檄》


告巴蜀太守:蠻夷自擅,不討之日久矣。時侵犯邊境,勞士大夫。陛下即位,存撫天下,安集中國。然後興師出兵,北征匈奴,單于怖駭,交臂受事,屈膝請和。康居西域,重譯納貢,稽首來享。移師東指,閩越相誅。右弔番禺,太子入朝。南夷之君,西僰之長,常效貢職,不敢墯怠,延頸舉踵,喁喁然皆鄉風慕義,欲為臣妾。道里遼遠,山川阻深,不能自致。夫不順者已誅,而為善者未賞,故遣中郎將往賓之。發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幣,衛使者不然,靡有兵革之事,戰鬭之患。今聞其乃發軍興制,驚懼子弟,憂患長老,郡又擅為轉粟運輸,皆非陛下之意也。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,亦非人臣之節也。
夫邊郡之士,聞熢舉燧燔,皆攝弓而馳,荷兵而走,流汗相屬,惟恐居後。觸白刃,冒流矢,議不反顧,計不旋踵。人懷怒心,如報私讎。彼豈樂死惡生,非編列之民,而與巴蜀異主哉?計深慮遠,急國家之難,而樂盡人臣之道也。故有剖符之封,析珪而爵,位為通侯,居列東第。終則遺顯號於後世,傳土地于子孫,行事甚忠敬,居位甚安佚,名聲施于無窮,功(業)〔烈〕著而不滅。是以賢人君子,肝腦塗中原,膏液潤野屮而不辭也。今奉幣使至南夷,即自賊殺,或亡逃抵誅,身死無名,諡為至愚,恥及父母,為天下笑。人之度量相越,豈不遠哉!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。父兄之教不先,子弟之率不謹,寡廉鮮恥,而俗不長厚也。其被刑戮,不亦宜乎!
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,悼不肖愚民之如此,故遣信使,曉諭百姓以發卒之事,因數之以不忠死亡之罪,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。方今田時,重煩百姓,已親見近縣,恐遠所谿谷山澤之民不徧聞。檄到,亟下縣道,使咸喻陛下意。無忽。見《漢書‧司馬相如傳》,《文選》,《蓺文類聚》五十八。


《報卓文君書》


五味雖甘,寍先稻黍。五色有燦,而不掩韋布。惟此綠衣,將執子之釜。錦水有鴛,漢宮有木。誦子喜吟,而回予故步,當不令負丹青感白頭也。見□□□□□□。


《荅盛擥問作賦》


合綦組以成文,列錦繡而為質,一經一緯,一宮一商,此作賦之迹也。賦家之心,苞括宇宙,總覽人物,斯乃得之于內,不可得其傳也。見《御覽》五百八十七引《西京雜記》。


《難蜀父老》


漢興七十有八載,德茂存乎六世,威武紛云,湛恩汪濊,群生霑濡,洋溢乎方外。于是乃命使西征,隨流而攘,風之所被,罔不披靡。因朝冉從駹,定莋存邛,略斯榆,舉苞蒲,結軌還轘,東鄉將報,至于蜀都。耆老大夫縉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,儼然造焉。辭畢,進曰:「蓋聞天子之于夷狄也,其義羈縻勿絕而已。今罷三郡之士,通夜郎之塗,三年于茲,而功不竟,士卒勞倦,萬民不贍。今又接之以西夷,百姓力屈,恐不能卒業,此亦使者之累也。竊為左右患之。且夫邛、莋、西僰之與中國竝也,歷年茲多,不可記已。仁者不以德來,強者不以力并,意者殆不可乎!今割齊民以附夷狄,獘所恃以事無用,鄙人固陋,不識所謂。」使者曰:「烏謂此乎?必若所云,則是蜀不變服,而巴不化俗也。僕尚惡聞若說。然斯事體大,固非觀者之所覯也。余之行急,其詳不可得聞已,請為大夫粗陳其略:
「蓋世必有非常之人,然后有非常之事;有非常之事,然后有非常之功。非常者,固常人之所異也。故曰非常之元,黎民懼焉;及臻厥成,天下晏如也。昔者洪水沸出,氾濫衍溢,民人升降移徙,崎嶇而不安。夏后氏戚之,乃堙洪原,決江疏河,灑沈澹災,東歸之于海,而天下永寧。當斯之勤,豈惟民哉?心煩于慮,而身親其勞,躬傶骿胝無胈,膚不生毛,故休烈顯乎無窮,聲稱浹乎于茲。
「且夫賢君之踐位也,豈特委瑣握𪘏,拘文牽俗,循誦習傳,當世取說云爾哉?必將崇論谹議,創業垂統,為萬世規。故馳騖乎兼容并包,而勤思乎參天貳地。且《詩》不云乎?『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濱,莫非王臣。』是以六合之內,八方之外,浸淫衍溢,懷生之物有不浸潤于澤者,賢君恥之。今封疆之內,冠帶之倫,咸獲嘉祉,靡有闕遺矣。而夷狄殊俗之國,遼紀異黨之域,舟車不通,人迹罕至,政教未加,流風猶微。內之則犯義侵禮于邊境,外之則邪行橫作,放殺其上。君臣易立,尊卑失序,父兄不辜,幼孤為奴虜,係絫號泣。內鄉而怨,曰:『蓋聞中國有至仁焉,德洋恩普,物靡不得其所,今獨曷為遺己?舉踵思慕,若枯旱之望雨。』盭夫為之垂涕,況乎上聖,又烏能已?故北出師以討強胡,南馳使以誚勁越。四面風德,二方之君鱗集仰流,願得受號者以億計。故乃關沬若,徼牂牁,鏤靈山,梁孫原。創道德之塗,垂仁義之統,將博恩廣施,遠撫長駕,使疏逖不閉,曶爽闇昧,得耀乎光明,以偃甲兵于此,而息討伐於彼,遐邇一體,中外禔福,不亦康乎?夫拯民於沈溺,奉至尊之休德,反衰世之陵夷,繼周氏之絕業,天子之急務也。百姓雖勞,又烏可以已哉?
「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于憂勤,而終于佚樂者也。然則受命之符,合在于此。方將增太山之封,加梁父之事,鳴和鸞,揚樂頌,上咸五,下登三。觀者未覩指,聽者未聞音,猶焦朋已翔乎寥廓,而羅者猶視乎藪澤,悲夫!」
于是諸大夫茫然喪其所懷來,失厥所以進,喟然並稱曰:「允哉漢德,此鄙人之所願聞也。百姓雖勞,請以身先之。」敞罔靡徙,遷延而辭避。見《漢書‧本傳》,《文選》,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五。


《封禪文》


伊上古之初肇,自顥穹生民,歷選列辟,以迄乎秦。率邇者踵武,聽逖者風聲,紛輪威蕤,堙滅而不稱者,不可勝數也。繼《昭夏》,崇號諡,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,罔若淑而不昌,疇逆失而能存?
軒轅之前,遐哉邈乎!其詳不可得聞已。五三《六經》載籍之傳,維見可觀也。《書》曰:「元首明哉!股肱良哉!」因斯以談,君莫盛于堯,臣莫賢于后稷。后稷創業于唐,公劉發迹於西戎,文王改制,爰周郅隆,大行越成,而后陵夷衰微,千載亡聲,豈不善始善終哉!然無異端,慎所由于前,謹遺教于後耳。故軌迹夷易,易遵也;湛恩厖洪,易豐也;憲度著明,易則也;垂統理順,易繼也。是以業隆于繈保,而崇冠乎二后。揆厥所元,終都攸卒,未有殊尤絕迹可考今者也。然猶躡梁甫,登大山,建顯號,施尊名。大漢之德,逢涌原泉,沕潏曼羨,旁魄四塞,雲布霧散,上暢九垓,下泝八埏。懷生之類,沾濡浸潤,協氣橫流,武節焱逝,爾陿游原,迥闊泳末,首惡鬱沒,闇昧昭晰,昆蟲闓懌,回首面內。然后囿騶虞之珍群,徼麋鹿之怪獸,導一莖六穗於庖,犧雙觡共抵之獸,獲周餘放龜于岐,招翠黃乘龍於沼。鬼神接靈圉,賓於閒館。奇物譎詭,俶儻窮變。欽哉!符瑞臻茲,猶以為德薄,不敢道封禪。蓋周躍魚隕杭,休之以燎。微夫斯之為符也,以登介丘,不亦恧乎!進攘之道,何其爽與?
於是大司馬進曰:「陛下仁育群生,義征不譓,諸夏樂貢,百蠻執贄,德牟往初,功無與二,休烈液洽,符瑞眾變,期應紹至,不特創見。意者太山、梁父設壇場望幸,蓋號以況榮,上帝垂恩儲祉,將以慶成,陛下嗛讓而弗發也。挈三神之歡,缺王道之儀,群臣焉。或謂且天為質闇,示珍符固不可辭;若然辭之,是泰山靡記而梁父罔幾也。亦各竝時而榮,咸濟厥世而屈,說者尚何稱于後,而云七十二君哉?夫修德以錫符,奉符以行事,不為進越也。故聖王弗替,而修禮(以)〔地〕祇,謁款天神,勒功中岳,以章至尊,舒盛德,發號榮,受厚福,以浸黎民。皇皇哉斯事,天下之壯觀,王者之卒業,不可貶也。願陛下全之。而后因雜縉紳先生之略術,使獲曜日月之末光絕炎,以展采錯事。猶兼正列其義,祓飾厥文,作《春秋》一藝。將襲舊六為七,攄之無窮,俾萬世得激清流,揚微波,蜚英聲,騰茂實。前聖之所以永保鴻名而常為稱首者用此。宜命掌故悉奏其儀而覽焉。」
于是天子沛然改容,曰:「俞乎,朕其試哉!」乃遷思回慮,總公卿之議,詢封禪之事,詩大澤之博,廣符瑞之富。遂作頌曰:
自我天覆,雲之油油。甘露時雨,厥壤可游。滋液滲漉,何生不育!嘉穀六穗,我穡曷蓄?匪唯雨之,又潤澤之。匪唯徧我,氾布護之。萬物熙熙,懷而慕之。名山顯位,望君之來。君兮君兮,侯不邁哉!𣪂𣪂之獸,樂我君圃。白質黑章,其儀可喜。旼旼穆穆,君子之態。蓋聞其聲,今視其來。厥塗靡從,天瑞之徵。茲爾於舜,虞氏以興。濯濯之麟,游彼靈畤。孟冬十月,君徂郊祀。馳我君輿,帝用享祉。三代之前,蓋未嘗有。宛宛黃龍,興德而升。采色玄耀,炳炳煥煇煌。正陽顯見,覺寤黎烝。于傳載之,云受命所乘。厥之有章,不必諄諄。依類託寓,諭以封巒。
披藝觀之,天人之際已交,上下相發允答。聖王之事,兢兢翼翼,故曰于興必慮衰,安必思危。是以湯武至尊嚴,不失肅祗;舜在假典,顧省厥遺,此之謂也。見《漢書‧司馬相如傳》,《文選》,《蓺文類聚》十。


《題市門》


不乘赤車駟馬,不過汝下也。見《華陽國志》。


《凡將篇》


淮南宋蔡舞嗙喻。見《說文》二上。
鐘磬竽笙筑坎侯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四十四。
黃潤纖美宜製襌。見《文選‧蜀都賦舊注》。
烏喙、桔梗、□芫華,款冬、貝母、木櫱萎,苓草、芍藥、桂漏盧,蜚廉、𦼉菌、□荈詑,白斂、白芷、□菖蒲,芒消、□莞、椒茱萸。見《陸羽茶經》下。案此轉寫脫四字。白芷之白,後人妄補。《漢‧蓺文志》言《凡將篇》無「復」字。
菛菁當門。見《北戶錄注》。案此非完句。


《署門》


一生一死,乃知交情。一貧一富,乃知交態。一貴一賤,交情乃見。見《史記》汲黯、鄭當時《傳贊》:始翟公為廷尉,賓客填門;及廢,門外可設雀羅。翟公復為廷尉,賓客欲往,翟公乃大署其門。


《為書謝罪》


湯無尺寸之功,起刀筆吏,陛下幸致位三公,無以塞責。然謀陷湯者,三長史也。見《漢書‧張湯傳》。


《與楊王孫書》


王孫苦疾,僕迫從上祠雍,未得詣前。願存精神,省思慮,進醫藥,厚自持。竊(閒)〔聞〕王孫先令臝葬,令死者亡知則已,若其有知,是戮尸地下,將臝見先人,竊為王孫不取也。且《孝經》曰「為之棺槨衣衾」,是亦聖人之遺制,何必區區獨守所聞?願王孫察焉。見《漢書‧楊王孫傳》。


《病且終令其子》


吾欲臝葬,以反吾真,必亡易吾意。死則為布囊盛尸,入地七尺,既下,從足引脫其囊,以身親土。見《漢書‧楊王孫傳》。


《報祁侯繒它書》


蓋聞古之聖王,緣人情不忍其親,故為制禮,今則越之,吾是以臝葬,將以矯世也。夫厚葬誠亡益于死者,而俗人競以相高,靡財單幣,腐之地下。或乃今日入而明日發,此真與暴骸于中野何異!且夫死者,終生之化,而物之歸者也。歸者得至,化者得變,是物各反其真也。反真冥冥,亡形亡聲,乃合道情。夫飾外以華眾,厚葬以鬲真,使歸者不得至,化者不得變,是使物各失其所也。且吾聞之,精神者,天之有也;形骸者,地之有也。精神離形,各歸其真,故謂之鬼,鬼之為言歸也。其尸塊然獨處,豈有知哉?裹以幣帛,鬲以棺槨,支體絡束,口含玉石,欲化不得,鬱為枯腊。千載之後,棺槨朽腐,乃得歸土,就其真宅。繇是言之,焉用久客?昔帝堯之葬也,窾木為匵,葛藟為緘,其穿下不亂泉,上不泄殠。故聖王生易尚,死易葬也。不加功于亡用,不損財于亡謂。今費財厚葬,留歸鬲至,死者不知,生者不得,是謂重惑。於戲!吾不為也。見《漢書‧楊王孫傳》,又見荀悅《漢紀》,劉向《說苑》,皆小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