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安




《上書言世務》


臣聞《鄒(衍)〔子〕》曰:「政教文質者,所以云救也,當時則用,過則舍之,有易則易(也)〔之〕,故守一而不變者,未睹治之至也。」今天下人民用財侈靡,車馬衣裘宮室皆競修飾,調五聲使有節族,雜五色使有文章,重五味方丈於前,以觀欲天下。彼民之情,見美則願之,是教民以侈也。侈而無節,則不可贍,民離本而徼末矣。末不可徒得,故搢紳者不憚為詐,帶劍者夸殺人以矯奪,而世不知媿,故姦軌浸長。夫佳麗珍怪固順于耳目,故養失而泰,樂失而淫,禮失而采,教失而偽。偽、采、淫、泰,非所以範民之道也。是以天下人民逐利無已,犯法者眾。臣願為民制度以防其淫,使貧富不相燿以和其心。心既和平,其性恬安。恬安不營,則盜賊銷;盜賊銷,則刑罰少;刑罰少,則陰陽和,四時正,風雨時,草木畼茂,五穀蕃孰,六畜遂字,民不夭厲,和之至也。
臣聞周有天下,其治三百餘歲,成、康其隆也,刑錯四十餘年而不用。及其衰,亦三百餘年,故五伯更起。伯者,常佐天子興利除害,誅暴禁邪,匡正海內,以尊天子。五伯既沒,賢聖莫續,天子孤弱,號令不行。諸侯恣行,彊陵弱,眾暴寡。田常篡齊,六卿分晉,竝為戰國,此民之始苦也。于是彊國務攻,弱國修守,合從連衡,馳車擊轂,介冑生蟣蝨,民無所告愬。及至秦王,蠶食天下,并吞戰國,稱號皇帝,一海內之政,壞諸侯之城。銷其兵,鑄以為鍾虡,示不復用。元元黎民,得免于戰國,逢明天子,人人自以為更生。鄉使秦綬刑罰,薄賦斂,省徭役,貴仁義,賤權利上篤厚,下佞巧,變風易俗,化于海內,則世世必安矣。秦不行是風,循其故俗,為知巧權利者進,篤厚忠正者退,法嚴令苛,讇諛者眾,(曰)〔日〕聞其美,(章)〔意〕廣心逸。欲威海外,使蒙恬將兵以北攻彊胡,辟地進境,戍於北河,飛芻輓粟以隨其後。又使尉佗、屠睢將樓般之士攻越,使監祿鑿渠運糧,深入越地,越人遁逃。曠日持久,糧食乏絕,越人擊之,秦兵大敗。秦乃使尉佗將卒以戍越。當是時,秦禍北構于胡,南挂于越,宿兵于無用之地,進而不得退。行十餘年,丁男被甲,丁女轉輸,苦不聊生,自經于道樹,死者相望。及秦皇帝崩,天下大叛。陳勝、吳廣舉陳,武臣、張耳舉趙,項梁舉吳,田儋舉齊,景駒舉郢,周市舉魏,韓廣舉燕,窮山通谷,豪士竝起,不可勝載也。然本皆非公侯之後,非長官之吏,無尺寸之勢,起閭巷,杖棘矜,應時而動,不謀而俱起,不約而同會,壤長地進,至乎伯王,時教使然也。秦貴為天子,富有天下,滅世絕祀,窮兵之禍也。故周失之弱,秦失之彊,不變之患也。
今徇南夷,朝夜郎,降羌僰,略薉州,建城邑,深入匈奴,燔其龍城,議者美之。此人臣之利,非天下之長策也。今中國無狗吠之警,而外累于遠方之備,靡敝國家,非所以子民也。行無窮之欲,甘心快意,結怨於匈奴,非所以安邊也。禍挐而不解,兵休而復起,近者愁苦,遠者驚駭,非所以持久也。今天下鍛甲摩劍,矯箭控弦,輔輸軍糧,未見休時,此天下所共憂也。夫兵久而變起,事煩而慮生。今外郡之地或幾千里,列城數十,形束壤制,帶脅諸侯,非宗室之利也。上觀齊晉所以亡,公室卑削,六卿大盛也;下覽秦之所以滅,刑嚴文刻,欲大無窮也。今郡守之權非特六卿之重也,地幾千里非特閭巷之資也,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,以逢萬世之變,則不可勝諱也。見《漢書‧嚴安傳》,又《史記‧主父偃傳》少篇首二百七十七字。


《白麟奇木對》


臣聞《詩》頌君德,《樂》舞后功,異經而同指,明盛德之所隆也。南越竄屏葭葦,與鳥魚群,正朔不及其俗。有司臨境,而東甌內附,閩王伏辜,南越賴救。北胡隨畜薦居,禽獸行,虎狼心,上古未能攝。大將軍秉鉞,單于犇幕;票騎抗旌,昆邪右衽。是澤南洽而威北畼也。若罰不阿近,舉不遺遠,設官竢賢,縣賞待功,能者進以保祿,罷者退而勞力,刑于宇內矣。履眾美而不足,懷聖明而不專,建三宮之文質,章厥職之所宜,封禪之君無聞焉。
夫(人)〔天〕命初定,萬事草創,及臻六合同風,九州共貫,必待明聖潤色,祖業傳于無窮。故周至成王然後制定,而休徵之應見。陛下盛日月之光,垂聖思于勒成,專神明之敬,奉燔瘞於郊宮,獻享之精交神,積和之氣塞明,而異獸來獲,宜矣。昔武王中流未濟,白魚入于王舟,俯取以燎,群公咸曰「休哉」!今郊祀未見于神祇而獲獸以饋,此天之所以示饗,而上通之符合也。宜因昭時令日,改定告元,苴(以)白茅于江淮,發嘉號于營丘,以應緝熙,使著事者有紀焉。
蓋六鶂退飛,逆也;白魚登舟,順也。夫明闇之徵,上亂飛鳥,下動淵魚,各以類推。今野獸并角,明同本也;眾支內附,示無外也。若此之德,殆將有解編髮,削左衽,襲冠帶,要衣裳,而蒙化者焉。斯拱而竢之耳。見《漢書‧終軍傳》。


《奉詔詰徐偃矯制狀》


古者諸侯國異俗分,百里不通,時有聘會之事,安危之勢,呼吸成變,故有不受辭造命顓己之宜。今天下為一,萬里同風,故《春秋》「王者無外」。偃巡封域之中,稱以出疆何也?且鹽鐵,郡有餘臧,正二國廢,國家不足以為利害,而以安社稷存萬民為辭,何也?
膠東南近琅邪,北接北海,魯國西枕泰山,東有東海,受其鹽鐵。偃度四郡口數田地,率其用器食鹽,不足以并給二郡邪?將勢宜有餘,而吏不能也?何以言之?偃矯制而鼓鑄者,欲及春耕種贍民器也。今魯國之鼓,當先具其備,至秋乃能舉火。此言與實反者非?偃已前三奏,無詔,不惟所為不許,而直矯作威福,以從民望,干名采譽,此明聖所必加誅也。「枉尺直尋」,孟子稱其不可;今所犯罪重,所就者小,偃自予必死而為之邪?將幸誅不加,欲以采名也?見《漢書‧終軍傳》。


《自請使匈奴》


軍無橫草之功,得列宿衛,食祿五年。邊境時有風塵之警,臣宜被堅執銳,當矢石,啟前行。駑下不習金革之事,今聞將遣匈奴使者,臣願盡精厲氣,奉佐明使,畫吉凶於單于之前。臣年少材下,孤于外官,不足以亢一方之任,竊不勝憤懣。見《漢書‧終軍傳》。


《自請使南越》


願受長纓,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。見《漢書‧終軍傳》。


《議禁民不得挾弓弩對》


臣聞古者作五兵,非以相害,以禁暴討邪也。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,有事則以設守衛而施行陳。及至周室衰微,上無明王,諸侯力政,彊侵弱,眾暴寡,海內抏敝,(是以)巧詐並生。〔是以〕知者陷愚,勇者威怯。苟以得勝為務,不顧義理,故機變械飾,所以相賊害之具不不勝數。于是秦兼天下,廢王道,立私議,滅《詩》《書》而守法令,去仁恩而任刑戮,墮名城,殺豪桀,銷甲兵,折鋒刃。其後,民以耰鉏箠梃相撻擊,犯法滋眾,盜賊不勝,至于赭衣塞路,群盜滿山,卒以亂亡。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,知其不足恃也。
今陛下昭明德,建太平,舉俊材,興學官,三公有司或由窮巷,起白屋,裂地而封,宇內日化,方外鄉風,然而盜賊猶有者,郡國二千石之罪,非挾弓弩之過也。《禮》曰男子生,桑弧蓬矢以舉之,明示有事也。孔子曰:「吾何執?執射乎?」大射之禮,自天子降及庶人,三代之道也。《詩》云「大侯既抗,弓矢斯張。射夫既同,獻爾發功」,言貴中也。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,未聞弓矢之為禁也。且所為禁者,為盜賊之以攻奪也。攻奪之罪死,然而不止者,大姦之于重誅固不避也。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,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。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。竊以為無益于禁姦,而廢先王之典,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,大不便。見《漢書‧吾丘壽王傳》。


《驃騎論功論》


驃騎將軍霍去病,征匈奴,立克勝之功。壽王作士大夫之論,稱武帝之德曰:
士或問于大夫曰:「側聞強秦之用兵也,南不踰五嶺,北不渡大河,海內愁怨,以喪其國。漢興六十餘載矣,命將帥以抗憤,用干戈于四荒。南排朱崖,北建朔方,東越滄海,西極河源。拓地萬里,海內晏然。鄙人不識,敢問其蹤。」大夫曰:「昔秦之得天下也,以力而不以德,以詐而不以誠。內用商鞅、李斯之謀,外用白起、王翦之兵,窺閒伺隙。既并海內之後,以威力為至道,以權詐為要術,遂非唐笑虞,絕滅舊章,防禁文學,行是古之戮,嚴誹謗之謀,十餘年遂滂沱而盈溢。是故皇天疾滅,更命大漢。反秦政,務在敦厚。至今六世,可謂富安,天子文明,四夷向風。徒觀朝廷下僚門戶之士,謀如湧泉,動如駭機,皆能安中國,吞四夷。君臣若茲,何慮而不成,何征而不剋?雖拔泰山,填滄海,可也。」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九。


《失題》


心如飢虎,志若秋鷹。見《北堂書鈔》十四。


《上書諫伐匈奴》


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,忠臣不敢避重誅以直諫,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。今臣不敢隱忠避死,以效愚計,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。
《司馬法》曰:「國雖大,好戰必亡;天下雖平,忘戰必危。」天下既平,天子大凱,春蒐秋獮,諸侯春振旅,秋治兵,所以不忘戰也。且夫怒者逆德也,兵者凶器也,爭者末節也。古之人君,一怒必伏尸流血,故聖王重行之。夫務戰勝窮武事者,未有不悔者也。
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,蠶食天下,并吞戰國,海內為一,功齊三代。務勝不休,欲攻匈奴,李斯諫曰:「不可。夫匈奴無城郭之居,委積之守,遷徙鳥舉,難得而制也。輕兵深入,糧食必絕;踵糧以行,重不及事。得其地不足以為利也,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。勝必殺之,非民父母也。靡獘中國,快心匈奴,非長策也。」秦皇帝不聽,遂使蒙恬將兵攻胡,辟地千里,以河為境。地固澤(鹹)鹵,不生五穀。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,暴兵露師十有餘年,死者不可勝數,終不能踰河而北。是豈人眾不足,兵革不備哉?其勢不可也。又使天下蜚芻輓粟,起于東、腄、琅邪負海之郡,轉輸北河,率三十鍾而致一石。男子疾耕不足于糧饟,女子紡績不足于帷幕。百姓靡敝,孤寡老弱不能相養,道路死者相望,蓋天下始畔秦也。及至高皇帝定天下,略地于邊,聞匈奴聚于代谷之外,欲擊之。御史成進諫曰:「不可。夫匈奴之性,獸聚而鳥散,從之知搏影。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,臣竊危之。」高帝不聽,遂至于代谷,果有平城之圍。高皇帝蓋悔之甚,乃使劉敬往結和親之約,然後天下忘干戈之事。
故兵法曰:「興師十萬,日費千金」。夫秦常積眾暴兵數十萬人,雖有覆軍殺將係虜單于之功,亦適足以結怨深讎,不足以償天下之費。夫上虛府庫,下敝百姓,甘心於外國,非完事也。夫匈奴難得而制,非一世也。行盜侵驅,所以為業也,天性固然。上及虞、夏、殷、周,固弗程督,禽獸畜之,不屬為人。夫上不觀虞、夏、殷、周之統,而下(脩)〔循〕近世之失,此臣之所大憂,百姓之所疾苦也。且夫兵久則變生,事苦則慮易,乃使邊境之民獘靡愁苦而有離心,將吏相疑而外市,故尉佗、章邯得以成其私也。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,權分乎二子,此得失之效也。故《周書》曰:「安危在出令,存亡在所用。」願陛下詳察之,少加意而熟慮焉。見《史記‧主父偃傳》。


《說武帝令諸侯得分封子弟》


古者諸侯不過百里,彊弱之形易制。今諸侯或連城數十,地方千里,緩則驕奢易為淫亂,急則阻其彊而合從以逆京師。今以法割削之,則逆節萌起,前日鼂錯是也。今諸侯子弟或十數,而適嗣代立,餘雖骨肉,無尺之地封,則仁孝之道不宣。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,以地侯之。彼人人喜得所願,上以德施,實分其國,不削而稍弱矣。見《史記‧主父偃傳》,《漢書‧主父偃傳》。


《說武帝徙豪桀茂陵》


茂陵初立,天下豪桀并兼之家,亂眾之民,皆可徙茂陵。內實京師,外銷姦猾,此所謂不誅而害除。見《史記‧主父偃傳》,《漢書‧主父偃傳》。


《奏留李陵》


方秋,匈奴馬肥,未可與戰。臣願留陵至春,俱將酒泉、張掖騎各五千人,竝擊東西浚稽,可必禽也。見《漢書‧李陵傳》。


《請立皇子為諸侯王疏》


大司馬臣去病昧死再拜,上疏皇帝陛下:陛下過聽,使臣去病待罪行閒。宜專邊塞之思慮,暴骨中野,無以報,乃敢惟他議以幹用事者。誠見陛下憂勞天下,哀憐百姓以自忘,虧膳貶樂,損郎員。皇子賴天,能勝衣趨拜,至今無號位師傅官。陛下恭讓不恤,群臣私望,不敢越職而言。臣竊不勝犬馬心,昧死願陛下詔有司,因盛夏吉時定皇子位。唯陛下幸察。臣去病昧死再拜以聞皇帝陛下。見《史記‧三王世家》。


《病篤上宣帝書謝恩》


願分國邑三千戶,以封兄孫奉車都尉山為列侯,奉兄驃騎將軍去病祀。見《漢書‧霍光傳》。


《責過魏相》


幼主新立,以為函穀京師之固,武庫精兵所聚,故以丞相弟為關都尉,子為武庫令。今河南太守不深惟國家大策,苟見丞相不在而斥逐其子,何淺薄也!見《漢書‧魏相傳》。


《上書發淮南王陰事》


毒藥苦于口利于病,忠言逆于耳利于行。今淮南王孫建,材能高,淮南王后荼、荼子遷常疾害建。建父不害無罪,擅數捕繫,欲殺之。今建在,可徵問,具知淮南王陰事。見《史記‧淮南王傳》,又見《漢書‧淮南王傳》。


《奏祠太一方》


天神貴者太一,太一佐曰五帝。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東南郊,用太牢,七日,為壇開八通之鬼道。見《史記‧封禪書》,《漢書‧郊祀志上》。


《上言穿商洛渠》


臨晉民願穿洛以溉重泉以東餘頃攻鹵地,誠得水,可令畝十石。見《史記‧河渠書》,《漢書‧溝洫志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