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充國




《先零羌事對》


羌人所以易制者,以其種自有豪,數相攻擊,勢不一也。往三十餘歲,西羌反時,亦先解仇合約攻令居,與漢相距,五六年乃定。至征和五年,先零豪封煎等通使匈奴,匈奴使人至小月氏,傳告諸羌曰:『漢貳師將軍眾十餘萬人降匈奴。羌人為漢事苦。張掖、酒泉本我地,地肥美,可共擊居之。』以此觀匈奴欲與羌合,非一世也。閒者匈奴困於西方,聞烏桓來保塞,恐兵復從東方起,數使使尉黎、危須諸國,設以子女貂裘,欲沮解之。其計不合。疑匈奴更遣使至羌中,道從沙陰地,出鹽澤,過長阬,入窮水塞,南抵屬國,與先零相直。臣恐羌變未止此,且復結聯他種,宜及未然為之備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

《擊䍐幵議》


武賢欲輕引萬騎,分為兩道出張掖,回遠千里。以一馬自佗負三十日食,為米二斛四鬥,麥八斛,又有衣裝兵器,難以追逐。勤勞而至,虜必商軍進退,稍引去,逐水屮,入山林。隨而深入,虜即據前險,守後阸,以絕糧道,必有傷危之憂,為夷狄笑,千載不可復。而武賢以為可奪其畜產,虜其妻子,此殆空言,非至計也。又武威縣、張掖日勒皆當北塞,有通穀水草。臣恐匈奴與羌有謀,且欲大入,幸能要杜張掖、酒泉以絕西域,其郡兵尤不可發。先零首為畔逆,它種劫略。故臣愚冊,欲捐䍐、幵闇昧之過,隱而勿章,先行先零之誅以震動之,宜悔過反善,因赦其罪,選擇良吏知其俗者拊循和輯,此全師保勝安邊之冊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

《上書謝罪因陳兵利害》


臣竊見騎都尉安國前幸賜書,擇羌人可使使䍐,諭告以大軍當至,漢不誅䍐,以解其謀。恩澤甚厚,非臣下所能及。臣獨私美陛下盛德至計亡已,故遣幵豪雕庫宣天子至德,䍐、幵之屬皆聞知明詔。今先零羌楊玉(此羌之首帥名王)將騎四千及煎鞏騎五千,阻石山木,候便為寇,䍐羌未有所犯。今置先零,先擊䍐,釋有罪,誅亡辜,起一難,就兩害,誠非陛下本計也。
臣聞兵法「攻不足者守有餘」,又曰「善戰者致人,不致於人」。今䍐羌欲為敦煌、酒泉寇。飭兵馬,練戰士,以須其至;坐得致敵之術,以逸擊勞,取勝之道也。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,而發之行攻,釋致虜之術。而從為虜所致之道,臣愚以為不便。先零羌虜欲為背畔,故與䍐、幵解仇結約,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漢兵至而䍐、幵背之也。臣愚以為其計常欲先赴䍐、幵之急,以堅其約。先擊䍐羌,先零必助之。今虜馬肥,糧食方饒,擊之恐不能傷害,適使先零得施德于䍐羌,堅其約,合其黨。虜交堅黨合,精兵二萬餘人,迫脅諸小種,附著者稍眾,莫須之屬不輕得離也。如是,虜兵寖多,誅之用力數倍。臣恐國家憂累繇十年數,不二三歲而已。
臣得蒙天子厚恩,父子俱為顯列。臣位至上卿,爵為列侯,犬馬之齒七十六,為明詔填溝壑,死骨不朽,亡所顧念,獨思惟兵利害至孰悉也。于臣之計,先誅先零已,則䍐、幵之屬不煩兵而服矣。先零已誅而䍐、幵不服,涉正月擊之,得計之理,又其時也。
以今進兵,誠不見其利,唯陛下裁察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

《上屯田奏》


臣聞兵者,所以明德除害也,故舉得于外,則福生于內,不可不慎。臣所將吏士馬牛食,月用糧穀十九萬九千六百三十斛,鹽千六百九十三斛,茭槀二十五萬二百八十六石。難久不解,繇役不息。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變,相因竝起,為明主憂,誠非素定廟勝之冊。且羌虜易以計破,難用兵碎也,故臣愚以為擊之不便。
計度臨羌東至浩亹,羌虜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,可二千頃以上,其間郵亭多壞敗者。臣前部士入山,伐材木大小六萬餘枚,皆在水次。願罷騎兵,留弛刑應募,及淮陽、汝南步兵與吏士私從者,合凡萬二百八十一人,用穀月二萬七千三百六十三斛,鹽三百八斛,分屯要害處。冰解漕下,繕鄉亭,浚溝渠,治湟陿以西道橋七十所,令可至鮮水左右。田事出,賦人二十畮。至四月草生,發郡騎及屬國胡騎伉健各千,倅馬什二,就草,為田者遊兵。以充入金城郡,益積畜,省大費。今大司農所轉穀至者,足支萬人一歲食。謹上田處及器用簿,唯陛下裁許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

《條上屯田便宜十二事狀》


臣聞帝王之兵,以全取勝,是以貴謀而賤戰。戰而百勝,非善之善者也。故先為不可勝,以待敵之可勝。蠻夷習俗雖殊於禮義之國,然其欲避害就利,愛親戚,畏死亡,一也。今虜亡其美地薦草,愁于寄託遠遁,骨肉離心,人有畔志。而明主般師罷兵,萬人留田,順天時,因地利,以待可勝之虜,雖未即伏辜,兵決可期月而望。羌虜瓦解,前後降者萬七百餘人,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輩,此坐支解羌虜之具也。
臣謹條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。步兵九校,吏士萬人,留屯以為武備,因田致穀,威德竝行,一也;又因排折羌虜,令不得歸肥饒之墬,貧破其眾,以成羌虜相畔之漸,二也;居民得竝田作,不失農業,三也;軍馬一月之食,度支田士一歲,罷騎兵以省大費,四也;至春省甲士卒,循河湟。漕穀至臨羌,以眎羌虜,揚威武,傳世折衝之具,五也;以閒暇時下所伐材,繕治郵亭,充入金城,六也;兵出,乘危徼幸,不出,令反畔之虜竄于風寒之地,離霜露疾疫瘃墯之患,坐得必勝之道,七也;亡經阻遠追死傷之害,八也;內不損威武之重,外不令虜得乘間之勢,九也;又亡驚動河南大幵、小幵,使生他變之憂,十也;治湟陿中道橋,令可至鮮水,以制西域,信威千里,從枕席上過師,十一也;大費既省,繇役豫息,以戒不虞,十二也。留屯田得十二便,出兵失十二利。臣充國材下,犬馬齒衰,不識長冊,唯明詔博詳公卿議臣採擇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臣聞兵以計為本,故多算勝少算。先零羌精兵今餘不過七八千人,失地遠客,分散飢凍。䍐、幵、莫須又頗暴略其羸弱畜產,畔還者不絕,皆聞天子明令相捕斬之賞。臣愚以為虜破壞可日月冀,遠在來春,故曰兵決可期月而望。竊見北邊自敦煌至遼東萬一千五百餘裏,乘塞列隧有吏卒數千人,虜數大眾攻之而不能害。今留步士萬人屯田,地勢平易,多高山遠望之便,部曲相保,為漸壘木樵,校聯不絕,便兵弩,飭鬭具。熢火幸通,勢及並力,以逸待勞,兵之利者也。臣愚以為屯田內有亡費之利,外有守禦之備。騎兵雖罷,虜見萬人留田為必禽之具,其土崩歸德,宜不久矣。從今盡三月,虜馬羸瘦,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種中,遠涉河山而來為寇。又見屯田之士精兵萬人,終不敢復將其累重還歸故地。是臣之愚計,所以度虜且必瓦解其處,不戰而自破之策也。至于虜小寇盜,時殺人民,其原未可卒禁。臣聞戰不必勝,不苟接刃;攻不必取,不苟勞眾。誠令兵出,雖不能滅先零,亶能令虜絕不為小寇,則出兵可也。即今同是而釋坐勝之道,從乘危之勢,往終不見利,空內自罷敝,貶重而自損,非所以視蠻夷也。又大兵一出,還不可復留,湟中亦未可空,如是,繇役復發也。且匈奴不可不備,烏桓不可不憂。今久轉運煩費,傾我不虞之用以澹一隅,臣愚以為不便。校尉臨眾幸得承威德,奉厚幣,拊循眾羌,諭以明詔,宜皆鄉風。雖其前辭嘗曰「得亡效五年」,宜亡他心,不足以故出兵。臣竊自惟念,奉詔出塞,引軍遠擊,窮天子之精兵,散車甲于山野,雖亡尺寸之功,媮得避慊之便,而亡後咎餘責,此人臣不忠之利,非明主社稷之福也。臣幸得奮精兵,討不義,久留天誅,罪當萬死。陛下寬仁,未忍加誅,(今)〔令〕臣數得孰計。愚臣伏計孰甚,不敢避斧鉞之誅,昧死陳愚。唯陛下省察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

《奏罷屯田》


羌本可五萬人軍,凡斬首七千六百級,降者三萬一千二百人,溺河湟飢餓死者五六千人,定計遺脫與煎鞏、黃羝俱亡者不過四千人。羌靡忘等自詭必得,請罷屯兵。見《漢書‧趙充國傳》。


《奏記霍光議立皇曾孫》


將軍事孝武皇帝,受繈褓之屬,任天下之寄。孝昭皇帝早崩亡嗣,海內憂懼,欲亟聞嗣主。發喪之日,以大誼立後。所立非其人,復以大誼廢之,天下莫不服焉。方今社稷宗廟、群生之命,在將軍之壹舉。竊伏聽於眾庶,察其所言,諸侯宗室在位列者,未有所聞於民閒也。而遺詔所養武帝曾孫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,吉前使居郡邸時見其幼少,至今十八九矣,通經術,有美材,行安而節和。願將軍詳大議,參以蓍龜,亟宜褒顯。先使入侍,令天下昭然知之,然後決定大策。天下幸甚!見《漢書‧丙吉傳》。


《與魏相書》


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,方且大用矣。願少慎事自重,藏器於身,不顯其能。見《漢書‧魏相傳》。


《賢良對策》


賞罰所以勸善禁惡,政之本也。日者燕王為無道,韓義出身彊諫,為王所殺。義無比幹之親而蹈比幹之節,宜顯賞其子,以示天下,明為人臣之義。見《漢書‧韓延壽傳》。


《上封事薦張安世》


聖王襃有德以懷萬方,顯有功以勸百寮,是以朝廷尊榮,天下鄉風。國家承祖宗之業,制諸侯之重,新失大將軍,宜宣章盛德以示天下,顯明功臣以填藩國。毋空大位,以塞爭權,所以安社稷絕未萌也。車騎將軍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餘年,忠信謹厚,勤勞政事,夙夜不怠,與大將軍定策,天下受其福,國家重臣也。宜尊其位,以為大將軍。毋令領光祿勳事,使專精神,憂念天下,思惟得失。安世子延壽重厚,可以為光祿勳,領宿衛臣。見《漢書‧張湯附傳》。


《上封事奪霍氏權》


《春秋》譏世卿,惡宋三世為大夫,及魯季孫之專權,皆危亂國家。自後元以來,祿去王室,政繇塚宰。今光死,子復為大將軍,兄子秉樞機,昆弟諸壻據權勢,在兵官。光夫人顯及諸女皆通籍長信宮,或夜詔門出入,驕奢放縱,恐寖不制。宜有以損奪其權,破散陰謀,以固萬世之基,全功臣之世。見《漢書‧魏相傳》。


《上書諫擊匈奴右地》


臣聞之,救亂誅暴,謂之義兵,兵義者王;敵加於己,不得已而起者,謂之應兵,兵應者勝;爭恨小故,不忍憤怒者,謂之忿兵,兵忿者敗;利人土地貨寶者,謂之貪兵,兵貪者破;恃國家之大,矜民人之眾,欲見威於敵者,謂之驕兵,兵驕者滅。此五者,非但人事,乃天道也。閒者,匈奴嘗有善意,所得漢民輒奉歸之,未有犯於邊境,雖爭屯田車師,不足致意中。今聞諸將軍欲興兵入其地,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。今邊郡困乏,父子共犬羊之裘,食草萊之實,常恐不能自存,難(以)動兵。「軍旅之後,必有凶年」,言民以其愁苦之氣,傷陰陽之和也。出兵雖勝,猶有後憂,恐災害之變因此以生。今郡國守相多不實選,風俗尤薄,水旱不時。案今年計,子弟殺父兄、妻殺夫者,凡二百二十二人,臣愚以為此非小變也。今左右不憂此,乃欲發兵報纖介之忿於遠夷,殆孔子所謂「吾恐季氏之憂不在顓臾,而在蕭牆之內也。」願陛下與平昌侯、樂昌侯、平恩侯及有識者詳議乃可。見《漢書‧魏相傳》。


《上書自陳》


妻實不殺婢。廣漢數犯罪法,不伏辜,以詐巧迫脅臣相,幸臣相寬不奏。願下明使者治廣漢所驗臣相家事。見《漢書‧趙廣漢傳》。


《條奏便宜》


臣聞明主在上,賢輔在下,則君安虞而民和睦。臣相幸得備位,不能奉明法,廣教化,理四方,以宣聖德。民多背本趨末,或有饑寒之色,為陛下之憂,臣相罪當萬死。臣相知能淺薄,不明國家大體,時用之宜,惟民終始,未得所繇。竊伏觀先帝聖德仁恩之厚,勤勞天下,垂意黎庶,憂水旱之災,為民貧窮發倉廩,振乏餧;遣諫大夫博士巡行天下,察風俗,舉賢良,平冤獄,冠蓋交道;省諸用,寬租賦,弛山澤波池,禁秣馬酤酒貯積。所以周急繼困,慰安元元,便利百姓之道甚備。臣相不能悉陳,昧死奏故事詔書凡二十三事。臣謹案王法必本于農而務積聚,量入制用以備凶災,亡六年之畜,尚謂之急。元鼎二年,平原、勃海、泰山、東郡溥被災害,民餓死於道路。二千石不豫慮其難,使至于此,賴明詔振捄,乃得蒙更生。今歲不登,穀暴騰踴,臨秋收歛,猶有乏者,至春恐甚,亡以相恤。西羌未平,師旅在外,兵革相乘,臣竊寒心,宜蚤圖其備。唯陛下留神元元,帥繇先帝盛德以撫海內。見《漢書‧魏相傳》。


《表湊采易陰陽明堂月令》


臣相幸得備員,奉職不修,不能宣廣教化。陰陽未和,災害未息,咎在臣等。臣聞《易》曰:「天地以順動,故日月不過,四時不忒;聖王以順動,故刑罰清而民服。」天地變化,必繇陰陽。陰陽之分,以日為紀。日冬夏至,則八風之序立,萬物之性成,各有常職,不得相干。東方之神太昊,乘「震」執規司春;南方之神炎帝,乘,「離」執衡,司夏;西方之神少昊,乘「兌」執矩,司秋;北方之神顓頊,乘「坎」執權司冬;中央之神黃帝,乘「坤」、「艮」執繩,司下土。茲五帝所司,各有時也。東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,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。春興「兌」治則饑,秋興「震」治則華,冬興「離」治則泄,夏興「坎」治則雹。明王謹于尊天,慎於養人,故立羲和之官以乘四時,節授民事。君動靜以道,奉順陰陽,則日月光明,風雨時節,寒暑調和。三者得敘,則災害不生,五穀熟,絲麻遂,屮木茂,鳥獸蕃,民不夭疾,衣食有餘。若是,則君尊民說,上下亡怨,政教不違,禮讓可興。夫風雨不時,則傷農桑;農桑傷,則民飢寒;飢寒在身,則亡廉恥,寇賊姦宄所繇生也。
臣愚以為陰陽者,王事之本,群生之命,自古賢聖未有不繇者也。天子之義,必純取法天地,而觀于先聖。高皇帝所述書《天子所服第八》曰:「大謁者臣章受詔長樂宮,曰:『令群臣議天子所服,以安治天下。』相國臣何、御史大夫臣昌謹與將軍臣陵、太子太傅臣通等議:『春夏秋冬天子所服,當法天地之數,中得人和。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,下及兆民,能法天地,順四時,以治國家,身亡禍殃,年壽永究。是奉宗廟安天下之大禮也,臣請法之。中謁者趙堯舉春,李舜舉夏,兒湯舉秋,貢禹舉冬,四人各職一時。』大謁者襄章奏,制曰:可。」孝文皇帝時,以二月施恩惠於天下,賜孝弟力田及罷軍卒,祠死事者,頗非時節。御史大夫鼂錯為太子家令,奏言其狀。臣相伏念陛下恩澤甚厚,然而災氣未息,竊恐詔令有未合當時者也。願陛下選明經通知陰陽者四人,各主一時,時至明言所職,以和陰陽,天下幸甚!見《漢書‧魏相傳》。


《上疏求召見》


臣山東草萊之人,行能亡無所比,容貌不及眾,然而不棄人倫者,竊以聞道于先師,自託於經術也。願賜清閒之燕,得盡精思於前。見《漢書‧蔡義傳》。


《上書理太子》


臣聞父者猶天,母者猶地,子猶萬物也。故天平地安,陰陽和調,物乃茂成;父慈母愛,室家得中,子乃孝順。陰陽不和則萬物夭傷,父子不和則室家(散)〔喪〕亡。故父不父則子不子,君不君則臣不臣,雖有粟,吾豈得而食諸!昔者虞舜,孝之至也,而不中于瞽叟;孝己被謗,伯奇放流,骨肉至親,父子相疑。何者?積毀之所生也。由是觀之,子無不孝,而父有不察。令皇太子為漢適嗣,承萬世之業,體祖宗之重,親則皇帝之宗子也。江充,布衣之人,閭閻之隸臣耳,陛下顯而用之,銜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,造飾姦詐,群邪錯謬,是以親戚之路鬲塞而不通。太子進則不得上見,退則困于亂臣,獨冤結而亡告,不忍忿忿之心,起而殺充,恐懼逋逃,子盜父兵,以救難自免耳,臣竊以為無邪心。《詩》云:「營營青(蠅),止于樊;愷悌君子,無信讒言。讒言罔極,交亂四國。」往者,江充讒殺趙太子,天下莫不聞,其罪固宜。陛下不省察,深過太子,發盛怒,舉大兵而求之,三公自將,智者不敢言,辯士不敢說,臣竊痛之。臣聞子胥盡忠而忘其號,比幹盡仁而遺其身,忠臣竭誠,不顧鈇鉞之誅以陳其愚,志在匡君安社稷也。《詩》云:「取彼譖人,投畀豺虎。」唯陛下寬心慰意,少察所親,毋患太子之非,亟罷甲兵,無令太子久亡。臣不勝惓惓,出一旦之命,待眾建章闕下。見《漢書‧武五子傳》。


《上急變訟太子冤》


子弄父兵,罪當笞;天子之子過謀殺人。當何罪哉!臣嘗夢見一白頭翁救臣言。見《漢書‧車千秋傳》。


《單于朝儀議》


聖王之制,施德行禮,先京師而後諸夏,先諸夏而後夷狄。《詩》云:「率禮不越,遂視既發。相土烈烈,海外有截。」陛下聖德充塞天地,光被四表。匈奴單於鄉風慕義,舉國同心,奉珍朝賀,自古未之有也。單于非正朔所加,王者所客也,禮儀宜如諸侯王,稱臣昧死再拜,位次諸侯王下。見《漢書‧宣紀》。


《上書請復丙吉後爵邑》


臣少時為郡邸小吏,竊見孝宣皇帝以皇曾孫在郡邸獄。是時治獄使者丙吉見皇曾孫遭離無辜,吉仁心感動,泣涕悽惻,選擇復作胡組養視皇孫,吉常從。臣尊日再侍臥上。後遭條獄之詔,吉扞拒大難,不避嚴刑峻法。既遭大赦,吉謂守丞誰如,皇孫不當在官,使誰如移書京兆尹,遣興胡組俱送京兆尹,不受,復還。及組日滿當去,皇孫思慕,吉以私錢顧組,令留與郭徵卿竝養數月,迺遣組去。後少內嗇夫白吉曰:「食皇孫亡詔令。」時吉得食米肉,月月以給皇孫。吉卿時病,輒使臣尊朝夕請問皇孫,視省席蓐燥濕。侯伺組、徵卿,不得令晨夜去皇孫敖盪,數奏甘毳食物。所以擁全神靈,成育聖躬,功德已亡量矣。時豈豫知天下之福,而徼其報哉!誠其仁恩內轡于心也。雖介子推割肌以君,不足以比。孝宣皇帝時,臣上書言狀,幸得下吉,謙讓不自伐,刪去臣辭,專歸美于組、徵卿。組、徵卿皆以受田宅賜錢,吉封為博陽侯。臣尊不得比組、徵卿。臣年老居貧,死在旦暮,欲終不言,恐使有功不著。吉子顯坐微文奪爵為闕內侯,臣愚以為宜復其爵邑,以報先人功德。《漢書‧丙吉傳》:元帝時,長安士伍尊上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