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光




《奏劾王根王況》


曲陽侯根宗重身尊,三世據權,五將秉政,天下輻湊自效。根行貪邪,臧累鉅萬,縱橫恣意,大治(第宅)〔室第〕,第中起土山,立兩市,殿上赤墀,戶青瑣;遊觀射獵,使奴從者被甲持弓弩,陳為步兵;止宿離宮,水衡共張,發民治道,百姓苦其役。內懷姦邪,欲筦朝政,推親近吏主簿張業以為尚書,蔽上壅下,內塞王路,外交藩臣,驕奢僭上,壞亂制度。案根骨肉至親,社稷大臣,先帝棄天下,根不悲哀思慕,山陵未成,公聘取故掖庭女樂五官殷嚴、王飛君等,置酒歌舞,捐忘先帝厚恩,背臣子義。及根兄子成都侯況,幸得以外親繼父為列侯侍中,不思報厚恩,亦聘取故掖庭貴人以為妻,皆無人臣禮,大不敬不道。見《漢書‧元后傳》。


《奏劾趙皇后姊娣》


臣聞許美人及故中宮史曹宮,皆御幸孝成皇帝,產子,子隱不見。
臣遣從事掾業、史望驗問知狀者掖庭獄丞籍武,故中黃門王舜、吳恭、靳嚴,官婢曹曉、道房、張棄,故趙昭儀御者于客子、王偏、臧兼等,皆曰宮即曉子女,前屬中宮,為學事史,通《詩》,授皇后。房與宮對食,元延元年中宮語房曰:「陛下幸宮。」後數月,曉入殿中,見宮腹大,問宮,宮曰:「御幸有身,」其十月中,宮乳掖庭牛官令舍,有婢六人。中黃門田客持詔記,盛綠綈方底,封御史中丞印,予武曰:「取牛官令舍婦人新產兒,婢六人,盡置暴室獄,毋問兒男女,誰兒也!」武迎置獄。宮曰:「善臧我兒胞,丞知是何等兒也!」後三日,客持詔記與武,問:「兒死未?手書對牘背。」武即書對:「兒見在,未死,」有頃,客出曰:「上與昭儀大怒,奈何不殺?」武叩頭啼曰:「不殺兒,自知當死;殺之,亦死!」即因客奏封事,曰:「陛下未有繼嗣,子無貴賤,惟留意!」奏入,客復持詔記,予武曰:「今夜漏上五刻,持兒與舜,會東交掖門。」武因問客:「陛下得武書,意何如?」曰:「憆也,」武以兒付舜,舜受詔,內兒殿中,為擇乳母,告「善養兒,且有賞。毋令漏泄!」舜擇棄為乳母,時兒生八九日。後三日,客復持詔記,封如前予武,中有封小綠篋,記曰:「告武以篋中物書予獄中婦人,武自臨飲之。」武發篋中有裹藥二枚,赫蹏書,曰:「告偉能:努力飲此藥,不可復入,女自知之!」偉能即宮。宮讀書已,曰:「果也,欲姊弟擅天下!我兒男也,頟上有壯髮,類孝元皇帝。今兒安在?危殺之矣!奈何令長信得聞之?」宮飲藥死。後宮婢六人召入,出語武曰:「昭儀言『女無過,寧自殺邪,若外家也?』我曹言願自殺。」即自繆死。武皆表奏狀。棄所養兒十一日,宮長李南以詔書取兒去,不知所置。
許美人前在上林涿沐館,數召入飾室中若舍,一歲再三召,留數月或半歲御幸。元延二年褱子,其十一月乳。詔使嚴持乳醫,及五種和藥丸三,送美人所。後客子、偏、兼聞昭儀謂成帝曰:「常紿我言從(宮中)〔中宮〕來,即從中宮來,許美人兒何從生中?許氏竟當復立邪!」懟,以手自擣,以頭擊壁戶柱,從床上自投地,啼泣不肯食,曰:「今當安置我,欲歸耳!」帝曰:「今故告之,反怒為!殊不可曉也。」帝亦不食。昭儀曰:「陛下自知是,不食為何?陛下常自言『約不負女』,今美人有子,竟負約,謂何?」帝曰:「約以趙氏,故不立許氏。使天下無出趙氏上者,毋憂也!」後詔使嚴持綠囊書予許美人,告嚴曰:「美人當有以予女,受來,置飾室中簾南。」美人以葦篋一合盛所生兒,緘封,及綠囊報書予嚴。嚴持篋書,置飾室簾南去。帝與昭儀坐,使客子解篋緘。未已,帝使客子、偏、兼皆出,自閉戶,獨與昭儀坐,須臾開戶,嘑客子、偏、兼,使緘封篋及綠綈方底,推置屏風東。恭受詔,持篋方底予武,皆封以御史中丞印,曰:「告武:篋中有死兒,埋屏處,勿令人知。」武穿獄樓垣下為坎,埋其中。
故長定許貴人及故成都、平阿侯家婢王業、任孋、公孫習前免為庶人,詔召人,屬昭儀為私婢。成帝崩,未幸梓宮,倉卒悲哀之時,昭儀自知罪惡大,知業等故許氏、王氏婢,恐事泄,而以大婢羊子等賜予業等,各且十人,以慰其意,屬無道我家過失。
元延二年五月,故掖庭令吾丘遵謂武曰:「掖庭丞吏以下,皆與昭儀合通,無可與語者,獨欲與武有所言。我無子,武有子,是家輕族人,得無不敢乎?掖庭中御幸生子者輒死,又飲藥傷墮者無數,欲與武共言之大臣,驃騎將軍貪耆錢,不足計事,奈何令長信得聞之?」遵後病困,謂武:「今我已死,前所語事,武不能獨為也,慎語!」
皆在今年四月丙辰赦令前。臣謹案永光三年,男子忠等發長陵傅夫人冢。事更大赦,孝元皇帝下詔曰:「(比)〔此〕朕不當所得赦也,」窮治,盡伏辜,天下以為當。魯嚴公夫人殺世子,齊桓召而誅焉,《春秋》予之。趙昭儀傾亂聖朝,親滅繼嗣,家屬當伏天誅。前平安剛侯夫人謁坐大逆,同產當坐,以蒙赦令,歸故郡。今昭儀所犯尤誖逆,罪重于謁,而同產親屬怕在尊貴之位,迫近幃幄,群下寒心,非所以懲惡崇誼示四方也。請事窮竟,丞相以下議正法。見《漢書‧外戚下孝成趙皇后傳》。


《奏劾豫州牧鮑宣》


宣舉錯煩苛,代二千石署吏聽訟,所察過詔條。行部乘傳去法駕,駕一馬,舍宿鄉亭,為眾所非。見《漢書‧鮑宣傳》。


《辥況罪議》


況朝臣,父故宰相,再封列侯,不相敕丞化,而骨肉相疑,疑咸受修言,以謗毀宣。咸所言皆宣行迹,眾人所共見,公家所宜聞。況知咸給事中,恐為司隸舉奏宣,而公令明等迫切宮闕,要遮創戮近臣於大道人眾中,欲以鬲塞聰明,杜絕論議之端。桀黠無所畏忌,萬眾讙譁,流聞四方,不與凡民忿怒爭鬭者同。臣聞敬近臣,為近主也。禮,下公門,式路馬,君畜產且猶敬之。《春秋》之義,意惡功遂,不免于誅,上浸之源不可長也。況首為惡,明手傷人。功意俱惡,皆大不敬。明當以重論,及況皆棄市。見《漢書‧嶭宣傳》。


《上疏詆公卿大臣》


方今丞相王嘉,健而蓄縮,不可用,御史大夫賈延,墮弱不任職。左將軍公孫祿、司隸鮑宣,皆外有直項之名,內實騃不曉政事。諸曹以下,僕遬不足數。卒有彊弩圍城,長戟指闕,陛下誰與備之?如使狂夫嘄謼于東崖,匈奴飲馬于渭水,邊境雷動,四野風起,京師雖有武蠭精兵,未有能窺左足而先應者也。軍書交馳而輻湊,羽檄重迹而押至,小夫懦臣之徒,憒眊不知所為。其有犬馬之決者,仰藥而伏刃,雖加夷滅之誅,何益禍敗之至哉!見《漢書‧息夫躬傳》。


《上言開言渠》


秦開鄭國渠以富國彊兵,今為京師,土地肥饒,可度地勢水泉,廣溉灌之利。見《漢書‧息夫躬傳》。


《奏閒匈奴烏孫》


單于當以十一月入塞,後以病為解,疑有他變。烏孫兩昆彌弱。卑爰疐強盛,居彊煌之地,擁十萬之眾,東結單于,遣子往侍。如因素彊之威,循烏孫就屠之跡,舉兵南伐,并烏孫之勢也。烏孫并,則匈奴盛,而西域危矣。可令降胡詐為卑爰疐使者來上書曰:「所以遣子侍單于者,非親信之也,實畏之耳。惟天子哀,告單于歸臣侍子。願助戊己校尉保惡都奴之界。」因下其章諸將軍,令匈奴客聞焉。則是所謂「上兵伐謀,其次伐交」者也。見《漢書‧息夫躬傳》。


《建言厭應變異》


往年熒惑守心,太白高而芒光,又角星茀于河鼓,其法為有兵亂。是後訛言行詔籌,經歷郡國,天下騷動,恐必有非常之變。可遣大將軍行邊兵,敕武備,斬一郡守以立威,震四夷,因以厭應變異。見《漢書‧息夫躬傳》。


《奏尊傅太后丁后》


定陶共皇太后、共皇后,皆不宜復引定陶蕃國之名以冠大號,車馬衣服宜皆稱皇之意,置吏二千石以下,各供厥職,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。見《漢書‧師丹傳》。


《改元易號議》


漢厤中衰,當更受命。成帝不應天命,故絕嗣。今陛下久疾,變異屢數,天所以譴告人也。宜急改元易號,乃得延年益壽,皇子生,災異息矣。得道不得行,咎殃且亡不有,洪水將出,災火且起,滌盪人民。見《漢書‧李尋傳》。


《奏治河三策》


治河有上中下策。古者立國居民,疆理土地,必遺川澤之分,度水勢所不及。大川無防,小水得入,陂障卑下,以為汙澤,使秋水多,得有所休息,左右游波,寬緩而不迫。夫土之有川,猶人之有口也。治土而防其川,猶止兒啼而塞其口,豈不遽止,然其死可立而待也。故曰:「善為川者,決之使道;善為民者,宣之使言」蓋隄防之作,近起戰國,雍防百川,各以自利。齊與趙、魏,以河為竟。
趙、魏瀕山,齊地卑下,作隄去河二十五里。河水東抵齊隄,則西泛趙、魏,趙、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,雖非其正,水尚有所游盪。時至而去,則填淤肥美,民耕田之。或久無害,稍築室宅,遂成聚落。大水時至漂沒,則更起隄防以自救,稍去其城郭,排水澤而居之,湛溺自其宜也。今隄防陿者去水數百步,遠者數里,近黎隄南故大金隄,從河西西北行,至西山南頭乃折東,與東山相屬。民居金隄東,為廬舍,(住)〔往〕十餘歲,更起隄,從東山南頭,直南與故大隄會。又內黃界中,有澤方數十里,環之有隄,往十餘歲太守以賦民,民今起廬舍其中,此臣親所見者也。東郡白馬故大隄,亦復數重,民皆居其閒。從黎陽北盡魏界,故大隄去河遠者數十里,內亦數重,此皆前世所排也。河從河內北至黎陽為石隄,激使東抵東郡平剛;又為石隄,使西北抵黎陽、觀下;又為石隄,使東北抵東郡津北;又為石隄,使西北抵魏郡昭陽;又為石隄,激使東北。百餘里閒,河再西三東,迫阸如此,不得安息。
今行上策,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,決黎陽遮害亭,放河使北入海。河西薄大山,東薄金隄,勢不能遠泛濫,期月自定。難者將曰:「若如此,敗壞城郭田廬冢墓以萬數,百姓怨恨。」昔大禹治水,山陵當路者毀之,故鑿龍門,辟伊闕,析底柱,破碣石,墮斷天地之性。此乃人功所造,何足言也!今瀕河十郡治隄歲費且萬萬,及其大決,所殘無數。如出數年治河之費,以業所徙之民,遵古聖之法,定山川之位,使神人各處其所,而不相奸。且以大漢方制萬里,豈其與水爭咫尺之地哉?此功一立,河定民安,千載無患,故謂之上策。
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,使民得以溉田,分殺水怒,雖非聖人法,然亦救敗術也。難者將曰:「河水高於平地,歲增隄防,猶尚決溢,不可以開渠。」臣竊案視遮害亭,西十八里至淇水口,乃有金隄,高一丈。自是東,地稍下,隄稍高,至遮害亭,高四五丈。往五六歲,河水大盛,增丈七尺,壞黎陽南郭門,入至隄下。水未踰隄二尺所,從隄上北望,河高出民屋,百姓皆走上山,水留十三日,隄潰(二所),吏民塞之,臣循隄上,行視水勢,南七十餘里,至淇口,水適至隄半,計出地上五尺所。今可從淇口以東為石隄,多張水門。初元中,遮害亭下河去隄足數十步,至今四十餘歲,適至隄足。繇是言之,其地堅矣。恐議者疑河大川難禁制,滎陽漕渠足以(下)〔卜〕之,其水門但用木與土耳,今據堅地作石隄,勢必完安。冀州渠首盡當卬此水門。治渠非穿地也,但為東方一隄,北行三百餘里,入漳水中,其西因山足高地,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;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溉冀州,水則開西方高門分河流。通渠有三利,不通有三害。民常罷于救水,半失作業;水行地上,湊潤上徹,民則病溼氣,木皆立枯,鹵不生穀;決溢有敗,為魚鼈食:此三害也。若有渠溉,則鹽鹵下隰,填淤加肥;故種禾麥,更為秔稻,高田五倍,下田十倍;轉漕舟船之便:此三利也。今瀕河隄吏卒郡數千人,代買薪石之費,歲數千萬,足以通渠成水門;又民利其溉灌,相率治渠,雖勞不罷。民田適治,河隄亦成,此誠富國安民,興利除害,支數百歲,故謂之中策。
若乃繕完故隄,增卑倍薄,勞費無已,數逢其害,此最下策也。見《漢書‧溝洫志》。


《上書言便宜因冤訟陳湯》


延壽、湯為聖漢揚鉤深致遠之威,雪國家累年之恥,討絕域不羈之君,係萬里難制之虜,豈有比哉!先帝嘉之,仍下明詔,宣著其功,改年垂厤,傳之無窮。應是,南郡獻白虎,邊陲無警備。會先帝寢疾,然猶垂意不亡,數使尚書責問丞相,趣立其功。獨丞相匡衡排而不予,封延壽、湯數百戶,此功臣戰士所以失望也。
孝成皇帝承建業之基,乘征伐之威,兵革不動,國家無事,而大臣傾邪,讒佞在朝。曾不深惟本末之難,以防未然之戒,欲專主威,排妒有功,使湯塊然被冤,拘囚不能自明,卒以無罪,老棄敦煌,正當西域通道。令威名折衝之臣,旋踵及身,復為郅支遺虜所笑,誠可悲也!至今奉使外蠻者,未嘗不陳郅支之誅,以揚漢國之盛。夫援人之功以懼敵、棄人之身以快讒,豈不痛哉!且安不忘危,盛必慮衰。今國家素無文帝累年節儉富饒之畜,又無武帝薦延梟俊禽敵之臣,獨有一陳湯耳!假使異世,不及陛下,尚望國家追錄其功,封表其墓,以勸後進也。湯幸得身當聖世,功曾未久,反聽邪臣,鞭逐斥遠,使亡逃分竄,死無處所。遠覽之士,莫不計度,以為湯功累世不可及,而湯過人情所有。湯尚如此,雖復破絕筋骨,暴露形骸,猶復制於脣舌,為嫉妒之臣所係虜耳。此臣所以為國家戚戚也。見《後漢‧陳湯傳》。


《上疏請寬趙氏》


臣聞繼嗣失統,廢適立庶,聖人法禁,古今至戒。然太伯見厤知適,逡循固讓,委身吳粵,權變所設,不計常法,致位王季,以崇聖嗣,卒有天下,子孫承業,七八百載,功冠三王,道德最備,是以尊號追及大王。故世必有非常之變,然後乃有非常之謀。孝成皇帝自知繼嗣不以時立,念雖末有皇子,萬歲之後,未能持國,權柄之重,制于女主,女主驕盛,則耆欲無極,少主幼弱,則大臣不使,世無周公抱負之輔,恐危社稷,傾亂天下。知陛下有賢聖通明之德,仁孝子愛之恩,懷獨見之明,內斷于身,故廢後宮就館之漸,絕微嗣禍亂之根,乃欲致位陛下以安宗廟。愚臣既不能深援安危,定金匱之計,又不知推演聖德,述先帝之志,乃反覆校省,內暴露私燕,誣汙先帝傾惑之過,成結寵妾妒媚之誅,甚失賢聖遠見之明,逆負先帝憂國之意。
夫論大德不拘俗,立大功不合眾,此乃孝成皇帝至思所以萬萬于眾臣,陛下聖德盛茂所以符合于皇天也,豈當世庸庸斗筲之臣所能及哉!且襃廣將順君父之美,匡捄銷滅既往之過,古今通義也。事不當時固爭,防禍於未然,各隨指阿從,以求容媚,晏駕之後,尊號已定,萬事已訖,乃探追不及之事,訐揚幽昧之過,此臣所深痛也。
願下有司議,即如臣言,宜宣布天下,使咸曉知先帝聖意所起。不然,空使謗議上及山陵,下流後世,遠聞百蠻,近布海內,甚非先帝託後之意也。蓋孝子善述父之志,善成人之事,唯陛下省察!見《漢書‧外戚下孝成趙皇后傳》。


《上封事理王氏》


孝成皇帝深惟宗廟之重,稱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,聖策深遠,恩德至厚。惟念先帝之意,豈不欲以陛下自代,奉承東宮哉!太皇太后春秋七十,數更憂傷,敕令親屬引領以避丁、傅,行道之人為之隕涕,況于陛下,時登高遠望,獨不慚於延陵乎!見《漢書‧元皇后傳》。


《災異對》


五侯封日,天氣赤黃,丁、傅復然。此殆爵土過制,傷亂土氣之祥也。見《漢書‧五行志下之上》。


《王嘉罪議》


嘉言事前後相違,無所執守,不任宰相之職,宜奪爵土,免為庶人。見《漢書‧王嘉傳》。
聖王斷獄,必先原心定罪,探意立情,故死者不抱恨而入地,生者不銜怨而受罪。明主躬聖德,重大臣刑辟,廣延有司議,欲使海內咸服。嘉罪名雖應法,聖王之于大臣,在輿為下,御坐則起,疾病視之無數,死則臨弔之,廢宗廟之祭,進之以禮,退之以義,誄之以行。案嘉本以相等為罪,罪惡雖著,大臣括髮關械、裸躬就笞,非所以重國襃宗廟也。今春月寒氣錯繆,霜露數降,宜示天下以寬和。臣等不知大義,唯陛下察焉。見《漢書‧王嘉傳》。


《報桓譚》


若夫嚴子者,絕聖棄智,修生保真,清虛澹泊,歸之自然,獨師友造化,而不為世俗所役者也。漁釣于一壑,則萬物不奸其志;栖遲于一丘,則天下不易其樂。不絓聖人之罔,不嗅驕君之餌,蕩然肆志,談者不得而名焉,故可貴也。今吾子已貫仁誼之羈絆,繫名聲之韁鎖,伏周、孔之軌躅,馳顏、閔之極摯,既繫攣于世教矣,何用大道為自眩曜?昔有學步于邯鄲者,曾未得其髣髴,又復失其故步,遂匍匐而歸耳!恐似此類,故不進。見《漢書‧敘傳》。


《飛燕外傳自序》


伶玄字子于,潞水人,學無不通,知音善屬文,簡率尚真樸,無所矜式。揚雄獨知之,然雄貪名矯激,子于謝不與交,雄深慊毀之。子于由司空小吏,歷三署刺守州郡,為淮南相,人有風情。哀帝時,子于老休,買妾樊通德,通德嫕之弟子,不周之子也,有才色,知書,慕司馬遷《史記》,頗能言趙飛燕姊弟故事。子于閑居命言,厭厭不倦,子于語通德曰:「斯人俱灰滅矣,當時疲精力馳騖嗜欲蠱惑之事,寍知終歸荒田野草乎?」通德占袖,顧眎燭影,以手擁髻,淒然泣下,不勝其悲,子于亦然。通德奏子于曰:「夫淫于色,非慧男子不至也。慧則通,通則流,流而不得其防,則百物變態,為溝為壑,無所不往焉。禮義成敗之說,不能止其流,惟感之以盛衰奄忽之變,可以防其壤。今婢子所道趙后姊弟事,盛之至也。主君愴然有荒田野草之悲,衰之至也。婢子拊形屬影,識夫盛之不可留,衰之不可推,俄然相緣奄忽,雖婕妤聞此,不少遣乎?幸主君著其傳,使婢子執研,削道所記。」于是撰《趙后別傳》。子于為河東都尉,班躅為決曹,得幸太守多所取受,子于召躅,數其罪而捽辱之。躅從兄子彪,續司馬《史記》,絀子于,無所收錄。見《漢魏叢書‧飛燕外傳》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