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篤




《祓禊賦》


巫咸之徒,秉火祈福。見《續漢‧禮儀志》上注補。王侯㊣公主,暨乎富商。用事伊雒,帷幔玄黃。于是旨酒嘉肴,方丈盈前。浮棘絳水,酹酒醲川。若乃窈窕淑女,美媵豔姝,戴翡翠,珥明珠,曳離袿,立水涯。微風掩壒,纖縠低回。蘭蘇肸蠁,感動情魂。若乃隱逸未用,鴻生俊儒,冠高冕。曳長裾,坐沙渚。談詩書,詠伊、呂,歌唐虞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四。


《首陽山賦》


嗟首陽之孤嶺,形勢窟其槃曲,面河源而抗巖,隴塠隈而相屬。長松落落,卉木蒙蒙,青羅落漠而上覆,穴溜滴瀝而下通。高岫帶乎巖側,洞房隱于雲中。忽吾覩兮二老,時采薇以㊣從容。于是乎乃訊其所求,問其所修,州域鄉黨,親戚匹儔,何務何樂,而並茲遊矣?其二老乃答余曰:吾殷遺民也,厥胤孤竹,作蕃北湄。少名叔齊,長曰伯夷。聞西伯昌之善教育,年艾胡耇。遂相攜而隨之,冀寄命乎餘壽。而天命之不常,伊事變而無方。昌伏事而畢命,子忽遘其不祥。乃興師于牧野,遂干戈以㊣伐商。乃棄之而來遊,誓不步于其鄉。余閉口而不食,並卒命于山傍㊣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七。九折崣㠑而多艱。見《文選‧天台山賦》注。


《論都賦》


臣聞知而復知,是為重知。臣所欲言,陛下已知,故略其梗概,不敢具陳。昔般庚去奢,行儉于亳;成周之隆,迺即中洛。遭時制都,不常厥邑。賢聖之慮,蓋有優劣;霸王之姿,明知相絕。守國之埶,同歸異術:或棄去阻阸,務處平易;或據山帶河,并吞六國;或富貴思歸,不顧見襲;或掩空擊虛,自蜀漢出。即日車駕,策由一卒;或知而不從,久都墝埆。臣不敢有所據,竊見司馬相如、楊子雲作辭賦以諷主上,臣誠慕之,伏作書一篇,名曰《論都》,謹并封奏如左。皇帝以建武十八年二月甲辰,升輿洛邑,巡于西嶽。推天時,順斗極,排閶闔,入函谷,觀阸于崤、黽,圖險于隴、蜀。其三月丁酉,行至長安。經營宮室,傷愍舊京,即詔京兆,迺命扶風,齋肅致敬,告覲園陵。悽然有懷祖之思,喟乎以思諸夏之隆。遂天旋雲游,造舟于渭,北斻涇流。千乘方轂,萬騎駢羅,衍陳于岐、梁,東橫乎大河。瘞后土,禮邠郊,其歲四月,反于洛都。明年有詔,復函谷關,作大駕宮、六王邸,高車廄于長安,修理東都城門,橋涇、渭。往往繕離觀,東臨霸、滻,西望昆明,北登長平,規龍首,撫未央,覛平樂,儀建章。是時山東翕然狐疑,意聖朝之西都,懼關門之反拒也。客有為篤言:「彼埳井之潢汙,固不容夫吞舟,且洛邑之渟瀯,曷足以居乎萬乘哉!咸陽守國利器,不可久虛,以示姦萌。」篤未甚然其言也,故因為述大漢之崇世據廱州之利,而今國家未暇之故,以喻客意曰:昔在強秦,爰初開畔,霸自岐、廱,國富人衍,卒以并兼。桀虐作亂,天命有聖,託之大漢。大漢開基,高祖有勳,斬白蛇,屯黑雲,聚五星于東井,提干將而呵暴秦。蹈滄海,跨崑崙,奮彗光,掃項軍,遂濟人難,蕩滌於泗、沂。劉敬建策,初都長安。太宗承流,守之以文。躬履節儉,側身行仁,食不二味,衣無異采,賑人以農桑,率下以約己。曼麗之容,不悅于目;鄭衛之聲,不過于耳;佞邪之臣,不列於朝;巧偽之物,不鬻于市。故能理升平而刑幾措,富衍于孝景,功傳于後嗣。是時孝武因其餘財府帑之蓄,始有鉤深圖遠之意,探冒頓之罪,校平城之讎。遂命票騎,勤任衛青,勇惟鷹揚,軍如流星,深之匈奴,割裂王庭,席卷漠北,叩勒祁連,橫分單于,屠裂百蠻。燒罽帳,繫閼氏,燔康居,灰珍奇,椎鳴鏑,釘鹿蠡,馳阬岸,獲昆彌,虜䌰侲,驅騾驢,馭宛馬,鞭駃騠,拓地萬里,威震八荒。肇置四郡,據守敦煌。并域屬國,一郡領方。立候隅北,建護西羌。捶驅氐、僰,寥狼邛、莋。東攠烏桓,蹂轔濊貊。南羈鉤町,水劍強越。殘夷文身,海波沫血。郡縣日南,漂概朱崖。部尉東南,兼有黃支。連緩耳,瑣雕題,摧天督,牽象犀,椎蚌蛤,碎瑠璃,甲瑇瑁,戕觜觿。于是同穴裘褐之域,共川鼻飲之國,莫不袒跣稽顙,失氣虜伏。非夫大漢之盛,世藉廱土之饒,得御外理內之術,孰能致功若斯?故創業于高祖,嗣傳于孝惠,德隆于太宗,財衍于孝景,威盛于聖武,政行于宣、元,侈極于成、哀,祚缺于孝平。傳世十一,歷載三百,德衰而復盈,道微而復章,皆莫能遷於廱州,而背于咸陽。宮室寢廟,山陵相望,高顯弘麗,可思可榮,羲、農已來,無茲著明。夫廱州,本帝皇所以育業,霸王所以衍功,戰士角難之場也。《禹貢》所載,厥田惟上。沃野千里,原隰彌望。保殖五穀,桑麻條暢。濱據南山,帶以涇、渭,號曰陸海,蠢生萬類。楩枏檀柘,蔬果成實。畎瀆瀆潤淤,水泉灌溉,漸澤成川,粳稻陶遂。厥土之膏,畝價一金。田田相如,鐇钁株林。火耕流種,功淺得深。既有蓄積,阸塞四臨:西被隴蜀,南通漢中,北據谷口,東阻嶔巖。關函守嶢,山東道窮;置列汧、隴,廱偃西戎;拒守褒斜,嶺南不通,杜口絕津,朔方無從。鴻、渭之流,徑入于河;大船萬艘,轉漕相過;東綜滄海,西綱流沙;朔南暨聲,諸夏是和。城池百尺,㡘塞要害。關梁之險,多所衿帶。一卒舉礧,千夫沈滯;一人奮戟,三軍沮敗。地埶便利,介冑剽悍,可與守近,利以攻遠。士卒易保,人不肉袒。肇十有二,是為贍腴。用霸則兼并,先據則功殊;修文則財衍,行武則士要;為政則化上,篡逆則難誅;進攻則百剋,退守則有餘。斯固帝王之淵囿,而守國之利器也!逮及亡新,時漢之衰,偷忍淵囿,篡器慢違,徒以勢便,莫能卒危。假之十八,誅自京師。天畀更始,不能引維,慢藏招寇,復致赤眉。海內雲擾,諸夏滅微;群龍並戰,未知是非。于時聖帝,赫然申威。荷天人之符,兼不世之姿。受命於皇上,獲助于靈祇。立號高邑,搴旗四麾。首策之臣,運籌出奇;虓怒之旅,如虎如螭。師之攸向,無不靡披。蓋夫燔魚剸蛇,莫之方斯。大呼山東,響動流沙。要龍淵,首鏌鋣,命騰太白,親發狼、弧。南禽公孫,北背強胡,西平隴、冀,東據洛都。迺廓平帝宇,濟蒸人于塗炭,成兆庶之亹亹,遂興復乎大漢。今天下新定,矢石之勤始瘳,而主上方以邊垂為憂,念葭萌之不柔,未遑于論都,而遺思廱州也。方躬勞聖思,以率海內,厲撫名將,略地疆外,信威于征伐,展武乎荒裔。若夫文身鼻飲緩耳之主,椎結左衽鐻鍝之君,東南殊俗不羈之國,西北絕域難制之鄰,靡不重譯納貢,請為藩臣。上猶謙讓而不伐勤,意以為獲無用之虜,不如安有益之民;略荒裔之地,不如保殖五穀之淵;遠救于已亡,不若近而存存也。今國家躬修道德,吐惠含仁,湛恩沾洽,時風顯宣。徒垂意于持平守實,務在愛育元元。苟有便于王政者,聖主納焉。何則?物罔挹而不損,道無隆而不移,陽盛則運,陰滿則虧。故存不忘亡,安不諱危,雖有仁義,猶設城池也!客以利器不可久虛,而國家亦不忘乎西都,何必去洛邑之渟瀯與?見《後漢‧杜篤傳》,又略見《蓺文類聚》六十一。


《書㨭賦》


惟書㨭之麗容,象君子之淑德。載方矩而履規,加文藻之脩飾。能屈伸以㊣和禮,體清淨而坐立。承尊者之至意,惟高下而消息。雖轉旋而屈橈,時傾斜而反側。抱六蓺而卷舒,敷六經之典式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五,《御覽》六百六。


《眾瑞賦》


夫千金之裘,非一狐之白;《雅》、《頌》之聲,非一家之作也。見《北堂書鈔》一百二十九。猛將與虜交鋒。見《文選‧潘岳關中詩》注。千里遙思,展轉反側。見《文選‧雪賦》注。


《通邊論》


匈奴請降,毾㲪罽褥,帳幔氈裘,積如丘山。見《御覽》七百八引杜篤《邊論》。親錄譯導,緩步四來。見《文選‧魏都賦》注。


《展武論》


文越水震,鄉風仰流。見《文選‧王融〈曲水詩序〉》注。


《論》


天下殷富。見《北堂書鈔》十五。


《連珠》


能離光明之顯,長吟永嘯。見《文選‧蜀都賦》注,又嵇康《幽憤詩》注,《贈秀才入軍詩》注。


《迎鍾之》


必令河伯戒道。見《文選‧赭白馬賦》注。


《禖祝》


懷季女使不餐㊣。見《文選‧洛神賦》注,又曹植《美女篇》注作「不餐」。


《大司馬吳漢誄》


篤以㊣為堯隆稷契,舜嘉皋陶,伊尹佐殷,呂尚翼周,若此五臣,功無與疇。今漢吳公,追而六之。乃作《誄》曰:朝失鯁臣,國喪牙爪。天子愍悼,中宮咨嗟。四方殘暴,公不征茲。征茲海內,公其攸平。泯泯群㊣黎,賴公以㊣寍。勳業既崇,持盈守虛。功成即退,挹而損諸。死而不朽,名勒丹書。功著金石,與日月俱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四十七。


《弔比干文》


敬申弔于比干,寄長懷于尺牘。見《文選‧謝譫〈王撫軍庾西陽集別詩〉》注。


《奏諫行均輸法》


王制,天子不言有無,諸侯不言多少,食祿之家不與百姓爭利。今均輸之法,與賈販無異,鹽利歸官,則下人窮怨;布帛為租,則吏多姦盜。誠非明主所當施行。見《後漢‧朱暉傳》。


《議布帛為租官自賣鹽》


王制,天子不言有無,諸侯不言多少,食祿者不與百姓爭利。均輸之法,與賈販無異。以布帛為祖,則吏多姦;官自賣鹽,與下爭利。非明主所宜行。見《晉食貨志》卷十六。


《鬱金賦》


歲朱明之首月兮,步南園以㊣迥眺。覽草木之紛葩兮,美斯華之英妙。布綠葉而挺心,吐芳榮而發曜。眾華爛以㊣俱發,鬱金邈其無雙。比光榮于秋菊,齊英茂乎春松。遠而望之,粲若羅星出雲垂;近而觀之,曄若丹桂曜湘涯。赫乎扈扈,萋兮猗猗。清風逍遙,芳越景移。上灼朝日,下映蘭池。覩茲榮之瑰異,副歡情之所望。折英華以㊣飾首,曜靜女之儀光。瞻百草之青青,羌朝榮而夕零。美鬱金之純偉,獨彌日而久停。晨露未晞,微風肅清。增妙容之美麗,發朱顏之熒熒。作椒房之珍玩,超眾葩之獨靈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八十一。丹桂植其東。見《文選‧吳都賦》注,又《魯靈光殿賦》注。


《上疏請罷省宦官》


案漢故事,中常侍參選士人,建武以後,乃悉用宦者。自延平以來,浸溢貴盛,假貂璫之飾,處常伯之任,天朝政事,一更其手,權傾海內,寵貴無極,子弟親戚,竝荷榮任。故放濫驕溢,莫能禁禦!凶狡無行之徒,媚以求官;恃勢怙寵之輩,漁食百姓。窮破天下,空竭小人。愚臣以為可悉罷省,遵復往初,率由舊章,更選海內清淳之士、明達國體者,以補其虛。即陛下可為堯舜之君,眾僚皆為稷契之臣,兆庶黎民,蒙被聖化矣!見《後漢‧朱穆傳》,又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二,有刪節。


《上疏》


養魚沸鼎之中,棲鳥烈火之上,用之不時,必見燋爛。見《文選‧丘遲〈與陳伯之書〉》注,又范蔚宗《後漢‧皇后紀論》注,竝引袁崧《後漢書》。


《奏劾馮緄》


臣聞出郊之事,將軍制之,所以崇威信合事宜也。即緄有嫌,不當荷任;即緄無嫌,義不見疑。樂羊,戰國陪臣,猶賴見信之主,以全其功。況唐虞之朝,而有猜嫌之事哉?緄設虛端,以自阻衛,為臣不忠。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二。


《奏記大將軍梁冀》


穆伏念明年丁亥之歲,刑德合于乾位,《易經》龍戰之會。其文曰:「龍戰于野,其道窮也。」謂陽道將勝,而陰道負也!今年九月,天氣鬱冒,五位四候,連失正氣,此互相明也。夫天地大驗,善道屬陽,惡道屬陰,若修正守陽,摧折惡類,則福從之矣!穆每事不逮,所好唯學,傳受于師,時有可試。願將軍少察愚言,申納諸儒,而親其忠正,絕其姑息,專心公朝,割除私欲,廣求賢能,斥遠佞惡。夫人君不可不學,當以天地順道,漸漬其心。宜為皇帝選置師傅及侍講者,得小心忠篤敦禮之士,將軍與之俱入,參勸講授,師賢法古,此猶倚南山坐平原也。誰能傾之!今年夏,月暈房星,明年當有小戹。宜急誅姦臣為天下所怨毒者,以塞災咎。議郎、大夫之位,本以式序儒術高行之士,今多非其人,九卿之中,亦有乖其任者。惟將軍察焉。見《後漢‧朱穆傳》,又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,有小異。


《復奏記粱冀》


古之明君,必有輔德之臣,規諫之官,下至器物,銘書成敗,以防遺失。故君有正道,臣有正路,從之如升堂,違之如赴壑。今明將軍地有申伯之尊,位為群公之首,一日行善,天下歸仁,終朝為惡,四海傾覆。頃者官人俱匱,加以水螽為害。而京師諸官,費用增多,詔書發調,或至十倍。河內一郡,常調縑素綺縠,纔八萬餘匹,今乃十五萬匹。各言官無見財,皆當出于民,民多流亡,皆虛張戶口。戶口既少,而無貲者多,當復搒掠割剝,彊令充足。公賦既重,私斂又深。二千石、牧守長吏,多非德選,貪聚無厭,遇民如虜。賣用田宅,或絕命于箠楚之下,或自賊於迫切之求。大小無聊,朝不保暮,又有浮游之人,稱矯買販。不良長吏,望為驅使。令家人詐乘其勢,又掠奪百姓。此類交錯,不可分別。輒以託名尊府,遂令將軍結怨天下,吏民酸毒,道路歎嗟!昔秦政煩苛,百姓土崩,陳勝奮臂一呼,天下鼎沸。而面諛之臣,猶言安耳。諱惡不悛,卒至亡滅。近永和之末,綱紀少弛,頗失人望,四五歲耳。而財空戶散,下有離心,興徒發使,不復應命,懷糧廩兵,云當向雜。馬免之徒,乘敝而起;荊揚之間,幾成大患。幸賴順烈皇后初政清靜,內外同力,僅乃討定,乃獲安寍!今民心事勢,復更戚戚,困于永和,內非仁愛之心,可得容忍;外非守國之計,所宜久安也。夫將相大臣,均體元首,共輿而馳,同舟而濟,輿傾舟覆,患實共之。豈可日去明即昧,履危自安,主孤時困,而莫之恤乎!撫安之急,誠在大將軍。先易二千石、長史非其人者,減省第宅園池之費,拒絕郡國諸所奉送。內以自明,外解人惑。使挾姦之吏無所依託,司察之臣得盡耳目。憲度既張,遠邇清一,則將軍身尊事顯,德燿無窮。天道明察,無言不信。今日行之,則今日從矣。惟垂省覽。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,《後漢‧朱穆傳》,各有刪節,合錄成篇。


《又奏記梁冀》


大將軍內有貴親之固,外有功業之重,誠不可復枉道散財,以事左右近臣。宦者選舉刑賞,有干典制,輒率公卿詣朝堂,案其罪咎㊣,則改節從訓,猶影響也。今反越津逾序,以大事小,以明事闇,從其過言,隨其失行,天下之事,受其枉戾,傷損財物,壞亂綱紀。左右近官,竝以私情干擾,天下雖大,而民無所容足也!餘尚可忍,官位之事,尤不可私!毒害流布,日夜廣遠。願大將軍省廢他事十刻之閒,考案古今官民之極,廣數作趣,較然可見。如不早悟,舟中之人,皆敵國也。若以穆輕愚,不信其言,可呼所親識古今者,請徵核其實。不可不誡,懼有後恨。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。


《與劉伯宗絕交書》


昔我為豐令,足下不遭母憂乎?親解縗絰,來入豐寺。及我為侍書御史,足下親來入臺。足下今為二千石,我下為郎,乃反因計吏以㊣謁相與。足下豈丞尉之徒?我豈足下部民?欲以㊣此謁為榮寵乎?咄:劉伯宗,于仁義道,何其薄哉!見《後漢‧朱穆傳》注引穆集。


《留㊣板與冀州從事書》


勿畫我形,以㊣為重負。忠義之未顯,何形像之足紀也。見《後漢‧朱穆傳》注引謝承《書》。


《崇厚論》


夫俗之薄也,有自來矣。故仲尼歎曰:「大道之行也,而丘不與焉。」蓋傷之也。夫道者,以天下為一,在彼猶在己也。故行違于道,則愧生于心,非畏義也;事違于理,則負結于意,非憚禮也。故率性而行謂之道,得其天性謂之德。德性失然後貴仁義,是以仁義起而道德遷,禮法興而淳樸散。故道德以仁義為薄,淳樸以禮法為賊也。夫中世之所敦,已為上世之所薄,況又薄于此乎!故夫天不崇大,則覆幬不廣;地不深厚,則載物不博;人不敦龐,則道數不遠。昔在仲尼不失舊于原壤,楚嚴不忍章于絕纓。由此觀之,聖賢之德敦矣。老氏之經曰:「大丈夫處其厚,不處其薄;居其實,不居其華;故去彼取此。」夫時有薄而厚施,行有失而惠用,故覆人之過者,敦之道也;救人之失者,厚之行也。往者馬援深昭此道,可以為德,誡其兄子曰:「吾欲汝曹聞人之過,如聞父母之名。耳可得聞,口不得言。」斯言要矣!遠則聖賢履之上世,近則邴吉、張子孺行之漢廷。故能振英聲于百世,播不滅之遺風。不亦美哉!然而時俗或異,風化不敦,而尚相誹謗,謂之臧否。記短則兼折其長,貶惡則并伐其善。悠悠者皆是,其可稱乎!凡此之類,豈徒乖為君子之道哉?將有危身累家之禍焉。悲夫!行之者不知憂其然,故害興而莫之及也。斯既然矣,又有異焉。人皆見之而不能自遷。何則?務進者趨前而不顧後,榮貴者矜己而不待人,智不接愚,富不賑貧,貞士孤而不恤,賢者戹而不存。故田蚡以尊顯致安國之金,淳于以貴勢引方進之言。夫以韓、翟之操,為漢之名宰,然猶不能振一貧賢,薦一孤士,又況其下者乎!此禽息、史魚所以專名于前,而莫繼于後者也。故時敦俗美,則小人守正,利不能誘也;時否俗薄,雖君子為邪,義不能止也。何則?先進者既往而不反,後來者復習俗而追之,是以虛華盛而忠信微,刻薄稠而純篤稀。斯蓋《谷風》有「棄予」之歎,《伐木》有「鳥鳴」之悲矣!嗟乎!世士誠躬師孔聖之崇則,嘉楚嚴之美行,希李老之雅誨,思馬援之所尚,鄙二宰之失度,美韓稜之抗正,貴丙、張之弘裕,賤時俗之誹謗,則道豐績盛,名顯身榮,載不刊之德,播不滅之聲。然〔後〕知薄者之不足,厚者之有餘也。彼與草木俱朽,此與金石相傾,豈得同年而語,竝日而談哉?見《後漢‧朱穆傳》。


《絕交論》


或曰:「子絕存問,不見客,亦不答也。何故?」曰:「古者進退趨業,無私遊之交,相見以㊣公朝,享會以㊣禮紀,否則朋徒受習而已。」曰:「人將疾子,如何?」曰:「寍受疾。」曰:「受疾可乎?」曰:「世之務交遊也久矣,不敦于業,不忌于君,犯禮以㊣追之,背公以㊣從之。其愈者,則孺子之愛也;其甚者,則求蔽過竊譽,以㊣贍其私。利進義退,公輕私重,居勞于聽也。或于道而求其私,贍矣。是故遂往不反,而莫敢止焉。是川瀆竝決,而莫敢之塞;游豶蹂稼,而莫之禁也。《詩》云:『威儀棣棣,不可選也。』後生將復何述?而吾不才,焉能規此?實悼無行,子道多闕,臣事多尤,思復白圭,重考古言,以㊣補往過。時無孔堂,思兼則滯,匪有廢也,則亦焉興?是以㊣敢受疾也,不亦可乎!」見《後漢‧朱穆傳》注引穆集,又略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一,《御覽》四百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