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楷




《詣闕上疏》


臣聞皇天不言,以文象設教;堯舜雖聖,必厤象日月星辰,察五緯所在。故能享百年之壽,為萬世之法。臣竊見去歲五月,熒惑入太微,犯帝坐,出端門,不軌常道。其閏月庚辰,太白入房,犯心小星,震動中耀。中耀,天王也;傍小星者,天王子也。夫太微天廷五帝之坐,而金火罰星揚光其中,于占,天子凶。又俱入房、心,法無繼嗣。今年歲星久守太微,逆行,西至掖門,還竊執法。歲星木精,好生惡殺,而淹留不去者,咎在仁德不修,誅罰太酷。前七年十二月,熒惑與歲星俱入軒轅,逆行,四十餘日而鄧皇后誅。其冬大寒,殺鳥獸,害魚鼈,城傍竹柏之葉,有傷枯者。臣聞于師曰:「柏傷竹枯,不出三年,天子當之。」今洛陽城中人,夜無故叫呼,云有火光,人聲正諠。于占亦與竹柏枯同。自春夏以來,連有霜雹,及大雨雷,而臣作威作福,刑罰急刻之所感也!太原太守劉瓆、南陽太守成瑨,志除姦邪,其所誅翦,皆合人望。而陛下受閹豎之譖,乃遠加考逮。三公上書乞哀瓆等,不見採察,而嚴被譴讓。憂國之臣,將遂杜口矣!臣聞:殺無罪,誅賢者,禍及三世。自陛下即位以來,頻行誅伐,梁、孫、鄧,竝見族滅。其從坐者,又非其數。李雲上書,明主所不當諱;杜眾乞死,諒以感悟聖朝,曾無赦宥,而并被殘戮。天下之人,咸知其冤!漢興以來,未有拒諫誅賢,用刑太深如今者也!永平舊典,諸當重論,皆須冬獄。先請後刑,所以重人命也。頃數十歲以來,州郡玩習,又欲避請讞之煩,輒託疾病,多死牢獄。長吏殺生自己,死者多非其罪。魂神冤結,無所歸訴;淫厲疾疫,自此而起。昔文王一妻,誕致十子;今宮女數千,未聞慶育。宜修德省刑,以廣《螽斯》之助。又七年六月十三日,河內野王山上有龍死,長可數十丈。扶風有星隕為石,聲聞三郡。夫龍形狀不一,小大無常,故《周易》況之大人,帝王以為符瑞。聞河內龍死,諱以為蛇。夫龍能變化,蛇亦有神,皆不當死。昔秦之將衰,華山神操璧以授鄭客,曰:「今年祖龍死。」,始皇逃之,死于沙丘。王莽天鳳二年,訛言黃山宮有死龍之異,後漢誅莽,光武復興。虛言猶然,況于實邪!夫星辰麗天,猶萬國之附王者也。下將畔上,故星亦畔天。石者安類,墜者失勢。春秋石五隕宋,其後襄公為楚所執。秦之亡也,石隕東郡。今隕扶風,與先帝園陵相近,不有大喪,必有畔逆。案春秋以來,及古帝王未有河清及學門自壞者也。臣以為河者,諸侯位也,清者屬陽,濁者屬陰,河當濁而反清者,陰欲為陽,諸侯欲為帝也。太學,天子教化之宮,其門無故自壞者,言文德將喪,教化廢也。京房《易傳》曰:「河水清,天下平。」今天垂異,地吐妖,人厲疫,三者竝,時而有河清,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,孔子書之,以為異也。臣前上琅邪宮崇受于吉神書,不合明聽。臣聞布穀鳴于孟夏,蟋蟀吟于始秋;物有微而志信,人有賤而言忠。臣雖至賤,誠願賜清閒,極盡所言。見《後漢‧襄楷傳》。


《復上書》


臣伏見太白北入,數日復出東方。其占當有大兵,中國弱,四夷強。臣又推步熒惑,今當出而潛,必有陰謀。皆由獄多冤結,忠臣被戮。德星所以久守執法,亦為此也。陛下宜承天意,理察冤獄,為劉瓆、成瑨虧除罪辟;追錄李雲、杜眾等子孫。夫天子事天不孝,則日食星朞。比年日食于正朔,三光不明,五緯錯戾。前者宮崇所獻神書,專以奉天地,順五行為本,亦有興國廣嗣之術;其文易曉,參同經典,而順帝不行,故國胤不興;孝沖、孝質,頻世短祚。臣又聞之:得主所好,自非正道。神為生虐,故周衰,諸侯以力征相尚。于是夏育、申休、宋萬、彭生、任鄙之徒,生于其時。殷紂好色,妲己是出。葉公好龍,真龍游廷。今黃門常侍,天刑之人,陛下愛待,兼倍常寵。係嗣未兆,豈不為此?天官宦者星,不在紫宮,而在天市。明當給使,主市里也。今迺反處常伯之位,實非天意。又聞宮中立黃老、浮屠之祠,此道清虛,貴尚無為,好生惡死,省慾去奢。今陛下嗜慾不去,殺罰過理,既乖其道,豈獲其祚哉?或言老子入夷、狄為浮屠,浮屠不三宿桑下,不欲久生恩愛,精之至也。天神遣以好女,浮屠曰:「此但革囊盛血。」遂不盼之。其守一如此,迺能成道。今陛下淫女、豔婦,極天下之麗;甘肥飲美,單天下之味。奈何欲如黃老乎?見《後漢‧襄楷傳》。


《召詣尚書問狀對》


臣聞古者本無宦臣。武帝末,春秋高,數游後宮,始置之耳。後稍見任;至於順帝,遂益繁熾。今陛下爵之,十倍于前。至今無繼嗣者,豈獨好之而使之然乎!見《後漢‧襄楷傳》,又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二。


《延熹九年舉至孝對策陳便宜》


臣聞之于師曰:「漢為火德,火生于木,木盛于火,故其德為孝。其象在《周易》之《離》。」夫在地為火,在天為日。在天者用其精,在地者用其形。夏則火王,其精在天,溫暖之氣,養生百木,是其孝也;冬時則廢,其形在地,酷烈之氣,焚燒山林,是其不孝也。故漢制使天下誦《孝經》,選吏舉孝廉。夫喪親自盡,孝之終也。今之公卿及二千石,三年之喪,不得即去,殆非所以增崇孝道,而克稱火德者也。往者孝文勞謙,行過乎儉,故有遺詔,以日易月。此當時之宜,不可貫之萬世。古今之制,雖有損益,而諒闇之禮,未嘗改移,以示天下莫遺其親。今公卿群寮,皆政教所瞻,而父母之喪,不得奔赴。夫仁義之行,自上而始;敦厚之俗,以應乎下。傳曰:「喪祭之禮闕,則人臣之恩薄,背死亡生者眾矣。」曾子曰:「人未有自致者,必也親喪乎?」《春秋傳》曰:「上之所為,民之歸也。」夫上所不為,而民或為之,故加刑罰;若上之所為,民亦為之,又何誅焉?昔翟方進,以自備宰相,而不敢踰制。至遭母憂,三十六日而除。夫失禮之源,自上而始。古者大喪,三年不呼其門,所以崇國厚俗篤化之道也。事失宜正,過勿憚改。天下通喪,可如舊禮。臣聞有夫婦然後有父子,有父子然後有君臣,有君臣然後有上下,有上下然後有禮義。禮義備,則人知所厝矣。夫婦人倫之始,王化之端。故文王作《易》,上經首乾坤,下經首咸恆。孔子曰:「天尊地卑,乾坤定矣。」夫婦之道,所謂順也。《堯典》曰:「釐降二女于媯汭,嬪于虞。」降者下也,嬪者婦也。言雖帝堯之女,下嫁于虞,猶屈體降下,勤修婦道。《易》曰:「帝乙歸妹,以祉元吉。」婦人謂嫁曰歸,言湯以娶禮歸其妹于諸侯也。《春秋》之義,王姬嫁齊,使魯主之,不以天子之尊加于諸侯也。今漢承秦法,設尚主之儀,以妻制夫,以卑臨尊;違乾坤之道,失陽唱之義。孔子曰:「昔聖人之作《易》也,仰則觀象于天,俯則察法于地,覩鳥獸之文,與天地之宜。近取諸身,遠取諸物,以通神明之德,以類萬物之情。」今觀法于天,則北極至尊,四星妃后。察法于地,則崑山象夫,卑澤象妻。覩鳥獸之文,鳥則雄者鳴雊,雌能順服;獸則牡為唱導,牝乃相從。近取諸身,則乾為人首,坤為人腹。遠取諸物,則木實屬天,根荄屬地。陽尊陰卑,蓋乃天性。且《詩》初篇實首《關睢》。禮始《冠》、《婚》,先正夫婦。天地《六經》,其旨一揆。宜改尚主之制,以稱乾坤之性。遵法堯、湯,式是周、孔。合之天地而不謬,質之鬼神而不疑。人事如此,則嘉瑞降天,吉符出地,五韙咸備,各以其敘矣。昔者聖人建天地之中,而謂之禮。禮者,所以興福祥之本,而止禍亂之源也。人能枉欲從禮者,則福歸之;順情廢禮者,則禍歸之。推禍福之所應,知興廢之所由來也。眾禮之中,婚禮為首。故天子娶十二,天之數也。諸侯以下,各有等差,事之降也。陽性純而能施,陰體順而能化,以禮濟樂,節宣其氣。故能豐子孫之祥,致老壽之福。及三代之季,淫而無節;瑤臺瓊宮,陳妾數百。陽竭于上,陰隔于下。故周公之戒曰:「不知稼穡之艱難,不聞小人之勞,惟耽樂之從,時亦罔或克壽。」是其明戒!後世之人,好福不務其本,惡禍不易其軌。《傳》曰:「截趾適屨,孰云其愚?何與斯人,追欲喪軀?」誠可痛也。臣竊聞後宮采女,五六千人,從官侍使,復在其外。冬夏衣服,朝夕稟糧,耗費縑帛,空竭府藏。徵調增倍,十而稅一,空賦不辜之民,以供無用之女。百姓窮困于外,陰陽隔塞于內。故感動和氣,災異屢臻。臣愚以為諸非禮聘未曾幸御者,一皆遣出,使成妃合。一曰通怨曠,和陰陽;二曰省財用,實府庫;三曰修禮制,綏眉壽;四曰配陽施,祈螽斯;五曰寬役賦,安黎民。此誠國家之弘利,天人之大福也!夫寒熱晦明,所以為歲;尊卑奢儉,所以為禮。故以晦明寒暑之氣,尊卑侈約之禮,為其節也。《易》曰:「天地節而四時成。」《春秋傳》曰:「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。」《孝經》曰:「安上治民,莫善于禮。」禮者,尊卑之差,上下之制也。昔季氏八佾舞于庭,非有傷害困於人物,而孔子猶曰:「是可忍也,孰不可忍?」《洪範》曰:「惟辟作威,惟辟作福,惟辟玉食。」凡此三者,君所獨行,而臣不得同也。今臣僭君服,下食上珍,所謂害于而家,凶于而國者也。宜略依古禮尊卑之差,及董仲舒制度之別,嚴(篤)〔督〕有司,必行其命。此則禁亂善俗,足用之要。見《後漢‧荀淑附傳》,又略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二。臣聞火生于木,故其德孝。漢之諡帝稱孝,其義取之也。故漢制,使天下皆誦《孝經》;選吏則舉孝廉。蓋以孝為務也。夫喪親自盡,孝之終也。今二千石不得行三年喪,非所以崇孝道而稱大德也。頃者漢嗣數乏,枝葉不繁,其咎未必不由此。往者文帝勞謙自約,行過乎儉,故有遺詔:「易月。」謂夷惠激俗,當身而已。不可以貫萬世,而為後嗣法者也。見《御覽》五百四十五,五百六十二引《荀氏家傳》,較范書多出五六句。


《奏記讓孝廉》


伏惟孝廉,古之貢士。賢則光君,愚則虧政。爽以迂暗,荷當大選?見《書鈔》原本七十九。


《貽李膺書》


久廢過庭,不聞善誘。岵瞻望,惟日為歲。知以直道,不容于時。山樂水,家于陽城。道近路夷,當即聘問。狀嬰疾,闕于所仰。頃聞上帝震怒,貶黜鼎臣,人鬼同謀,以為天子當貞觀二五,利見大人;謂夷之初旦,明而未融,虹蜺揚煇,棄和取同。方今天地氣閉,大人休否。智者見險,投以遠害。雖匱人望,內合私願,想甚欣然,不為恨也。願怡神無事,偃息衡門,任其飛沈,與時抑揚。見《後漢‧李膺傳》。


《與郭叔都書》


陳季方才德秀出,超世逸群;金相玉質,六章虎變;終軍、賈誼,誠無以加。宜遂貢之宰相,盛其龍光。鹽車之驥,自非伯樂,無以顯名。採光剖璞,以獨見寶。實為足下利之!見《北堂書鈔》三十三,《御覽》六百三十一。


《女誡》


詩云:「泉源在左,淇水在右,女子有行,遠父母兄弟。」明當許嫁,配適君子。竭節從理,昏定晨省。夜臥早起,和顏悅色。事如依恃,正身潔行。稱為順婦,以崇螽斯。百葉之祉,婚姻九族。云胡不喜,聖人制禮,以隔陰陽。七歲之男,王母不抱;七歲之女,王父不持。親非父母,不與同車;親非兄弟,不與同筵。非禮不動,非義不行。是故宋伯姬遭火不下堂,知必為災,傅母不來,遂成于灰。春秋書之。以為高也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三。


《漢紀序》


昔在上聖,唯建皇極,經緯天地,觀象立法,乃作書契,以通宇宙,揚于王庭,厥用大焉。先王以光演大業,肆于時夏,亦唯翼翼,以監厥後,永世作典。夫立典有五志焉:一曰達道義,二曰彰法式,三曰通古今,四曰著功勛,五曰表賢能。于是天人之際,物之宜,粲然顯著,罔不能備矣。世濟其執,不隕其業。損益盈虛,與時消息。雖臧否不同,其揆一也。是以聖上穆然,惟文之,瞻前顧後,是紹是維。臣悅職監秘書,攝官承乏,祗奉明詔,竊惟其宜。謹約撰舊書,通而敘之,總為帝紀。列其年月,比其時事,撮要舉凡,存其大體。旨少所缺,務從省約,以副本書,以為要結。未克厥中,亦各其志。如其得失,以俟君子焉。見荀悅《漢紀》第一。凡漢紀,其稱年本紀、表、志、傳者,書家本語也。其稱論者,臣悅所論。粗表大事,以參得失,以廣視聽也。惟漢四百二十有六載,皇帝投亂反正,統武興文,永惟祖宗之洪業,思光啟于萬國,闡綜大猷,命立國典,以及群籍。于是乃作考舊,通連體要,以述《漢紀》。《易》稱「多識前言往行,以畜其德」。詩云「古訓是武」。中興已前,一事之事,明主賢臣,規模法則,亦足以監矣。撰《漢書》百篇,以綜往事,庶幾來者,亦有監乎此。其辭曰:茫茫上古,結繩而治。書契爰作,典謨云備。明德坐馨,光于萬祀。其在中葉,實有陶唐,丕顯伊則,配天惟明。蕩蕩厥猷,有煥其章,至于有周,對日重光。於赫大漢,統辟元功,穆穆惟祇,二祖六宗。明明皇帝,纂承洪緒,遭國閔凶,因于荼蓼。實天生德,應運建主,矯矯俊臣,惟國作輔。綏我思成,有德思祜,撥亂反正,大建惟序。武功既列,乃贊斯文,□惟前軌,命我小臣。爰著典籍,以立舊勳,綜往昭來,永監後昆。侍中悅上。見《漢紀》第三十。昔在上聖,惟建皇極,經緯天地,觀象立法,及作書契,以通宇宙,揚于王庭,厥用大焉。先王光演大業,肆于時夏,亦惟厥後,永世作典。夫立典有五志焉:一曰達道義,二曰章法式,三曰通古今,四曰著功勳,五曰表賢能。于是天人之際,事物之宜,粲然顯著,罔不備矣。世濟其執,不隕其業。損益盈虛,與時消息。臧否不同,其一揆也。漢四百有六載,撥亂反正,統武興文,永惟祖之洪業,思光啟乎萬嗣。聖上穆然,惟文之恤,瞻前顧後,是紹是繼。闡崇大猷,命立國典。于是綴敘舊書,以述《漢書》。中興以前,明主賢臣,得失之軌,亦足以觀矣。見《後漢‧荀悅傳》引《漢紀》序,校之本書,頗有刪改,并移易其次第,錄此一篇,足見史家所載,不盡合本書也。


《漢紀目錄》


高祖一第一。高祖二第二。高祖三第三。高祖四第四。孝惠第五。高后第六。孝文上第七。孝文下第八。孝景第九。孝武一第十。孝武二第十一。孝武三第十二。孝武四第十三。孝武五第十四。孝武六第十五。孝昭第十六。孝宣一第十七。孝宣二第十八。孝宣三第十九。孝宣四第二十。孝元上第二十一。孝元中弟二十二。孝元下第二十三。孝成一第二十四。孝成二第二十五。孝成三第二十六。孝成四第二十七。孝哀上第二十八。孝哀下第二十九。孝平第三十。凡《漢紀》十二世十一帝,通王莽二百四十二年。一祖三宗:高祖定天下;孝惠、高后,值國家無事,百姓安集;太宗升平;世宗建功;中宗治平。昭景稱治,元成哀平,歷世陵遲,莽遂纂國也。凡祥瑞:黃龍見,鳳凰集,麒麟臻,神馬出,神鳥翔,神雀集,白虎仁獸獲,寶鼎昇,寶磬神光見,山稱萬歲,甘露降,芝草生,嘉禾茂,玄稷降,醴泉涌,木連理。凡災異:大者日蝕五十六,地震十六,天開地裂五,星集于東井各一,太白再經天,星孛二十四,山崩三十四,隕石十一,星隕如雨二,星晝見三,火災二十四,河漢水大汎溢為人害十,河汎一,冬雷五,夏雪三,冬無冰二,天雨血,雨草,雨魚,死人復生,男子化為女子,嫁為人婦生子,枯木復生,大石自立。建安元年,上巡省幸許昌,以鎮萬國。外命元輔,征討不庭;內齊七政,允亮聖業。綜練典籍,兼覽傳記。其三年,詔給事中秘書監荀鈔撰《漢書》,略舉其要,假以不直,尚書給紙筆,虎賁給書吏。悅于是約集舊書書,撮序表志,總為帝紀。通比其事,例繫年月。其祖宗功勳,先帝事業,國家綱紀,天地災異,功臣名賢,奇策善言,殊德異行,法式之典,凡在《漢書》者,本末體殊,大略粗舉。其紀傳所遺闕者差少,而求志勢有所不能盡䋣重之語。凡所行之事,出入省要,刪略其文,凡為三十卷,數十餘萬言,作為帝紀。省約易習,無妨本書,有便于用,其旨云爾。會悅遷為侍中,其五年書成。乃奏記云:四百有一十六載,謂書奏之歲。歲在庚辰。昔晉之《乘》,楚之《檮杌》,魯之《春秋》,虞、夏、商、周之《書》,其揆一也,皆古之令典。立之則成其法,棄之則墜于地;瞻之前存,忍焉則廢。故君子重之。《漢書記》其義同矣。凡《漢記》:有法式焉,有監戒焉,有廢亂焉,有持平焉,有兵略焉,有政化焉,有休祥焉,有災異焉,有華夏之事焉,有四夷之事焉,有常道焉,有權變焉,有策謀焉,有詭說焉,有術藝焉,有文章焉。斯皆明主賢臣,命世立業,群后之盛勛,髦俊之遺事。是故質之事實而不誣;通之萬方而不泥。可以興,可以治,可以動,可以靜,可以言,可以行。懲惡而勸善,獎成而懼敗。茲亦有國之常訓,典籍之淵林。雖云撰之者陋淺,而本末成焉爾。故君子可觀之矣。見《漢紀》何大復本,又黃姬水本,又蔣國祥本。


《迎駕都許議》


昔高祖東伐,為義帝縞素,而天下歸心。自天子播越,將軍首唱義兵,徒以山東擾亂,未能遠赴關右,然猶分遣將帥,蒙險通使,雖禦難于外,乃心無不在王室,是將軍匡天下之素志也!今車駕旋軫,義士有存本之思,百姓懷感舊之哀。誠因此時,奉主上以從民望,大順也;秉至公以服雄傑,大略也;扶弘義以致英俊,大德也。天下雖有逆節,必不能為累,明矣!韓暹、楊奉,其敢為害!若不時定,四方生心,後雖慮之,無及。見《魏志‧荀彧傳》。


《散齋得宴樂議》


《禮志》云:「三日齋,一日用之,猶恐不敬。二日伐鼓,何居?」又云:「君致齋于外,夫人致齋于內。」散齋則是事之漸。然則散齋未絕外內與宴樂之事也。今一歲之內,大小祭祀、齋將三百日。如此,無復用樂之時。古今之制,當各從所宜。若外張多日,而內實犯禮,乃所以㊣廢齋也。散齋宜得從會宴樂。見《通典》一百四十七。


《田疇讓官議》


君子之道,或出或處,斯于為善而已。故匹夫守志,聖人各因而成之。鍾繇以為:原思辭粟,仲尼不與;子路拒牛,謂之止善。雖可以激清勵濁,猶不足多也。疇雖不合大義,有益推讓之,風宣如世子議。見《魏志‧田疇傳》注引《魏書》。


《報趙儼書》


輒白曹公:公文下郡,緜綿絹悉以還民。見《魏志‧趙儼傳》。


《報曹公書》


紹聚眾官渡,欲與公決勝負。公以至弱當至強,若不制,必為所乘。是天下之大機也。且紹布之雄,能聚人而不能用也。以公神武明哲,而奉以大順,何向而不濟?今軍食雖少,未若楚漢在榮陽、成皋間也。是時劉、項莫肯先退者,以為先退則勢屈也。公以十分居一之眾,畫地而守之,扼其喉而不能進,已半年矣。情見勢竭,必將有變。此用奇之時,不可失也!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九,又見《後漢‧荀彧傳》。


《勸進魏公牋》


中軍師王凌謝亭侯荀攸、前軍師東武亭侯鍾繇、左軍師涼茂、右軍師毛玠、平虜將軍華鄉侯劉勳、建武將軍清苑亭侯劉若、伏波將軍高安侯夏侯惇、揚武將軍都亭侯王忠、奮威將軍樂鄉侯劉展、建忠將軍昌鄉亭侯鮮于輔、武將軍安國亭程昱、大中大夫都鄉侯賈詡、軍師祭酒千秋亭董昭、都亭侯薛洪、南鄉亭侯董蒙、關內侯王粲、傳巽、祭酒王選、袁渙、王朗、張承、任藩、杜襲、中護軍國明亭侯曹洪、中領軍萬歲亭侯韓浩、行驍騎將軍安平亭侯曹仁、領護軍將王圖、長史萬潛、謝奐、袁霸等勸進曰:自古三代,胙臣以土,受命中興,封秩輔佐,皆所以襃功賞德,為國藩衛也。往者天下崩亂,群凶豪起,顛越跋扈之儉,不可忍言。明公奮身出命,以徇其難,誅二袁篡盜之逆,滅黃巾賊亂之類,殄夷首逆,芟撥荒穢,沐浴霜露,二十餘年。書契以來,未有若此功者!昔周公承文、武之迹,受已成之業,高枕墨筆,拱揖群后,商、奄之勤,不過二年。呂望因三分有二之形,據八百諸侯之勢,暫把旄鉞,一時指麾,然皆大啟土宇,跨州兼國。周公八子,竝為侯伯,白牡騂剛,郊祀天地,典策備物,擬則王室,榮章寵盛,如此之弘也。逮至漢興,佐命之臣,張耳、吳芮,其功至薄,亦城開地,南面稱孤。此皆明君達主,行之于上,賢臣聖宰,受之于下,三代令典,漢帝明制。今比勞則周、呂逸;計功則張、吳微;論制則齊、魯重;言地則長沙多。然則魏國之封,九錫之榮,況于舊賞,猶懷玉而被褐也。且列侯諸將,幸攀龍驥,得竊微勞,佩紫懷黃,蓋以百數,亦將因此,傳之萬世。而明公獨辭賞于上,將使其下,懷不自安。上違聖朝歡心,下失冠帶至望,忘輔弼之大業,信匹夫之細行,攸等所大懼也!見《魏志‧武帝紀》注引《魏書》。


《復勸進魏公》


伏見魏國初封,聖朝發慮,稽諆謀群寮,然後策命。而明公久違上指,不即大禮。今既虔奉詔命,副順眾望,又欲辭多當少,讓九受一,是猶漢朝之賞不行,而攸等之請未許也。昔齊、魯之封,奄有東海,疆域井賦,四百萬家。基隆業廣,易以立功,故能成翼戴之勳,立一匡之績。今魏國雖有十郡之名,猶減于曲阜;計其戶數,不能參半,以藩衛王室,立垣樹屏,猶未足也。且聖上覽亡秦無輔之禍,懲曩日震蕩之艱,託建忠賢,廢墜是為。願明公恭承帝命,無或拒違。見《魏志‧武帝紀》注引《魏書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