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融




《上書薦謝該》


臣聞高祖創業,韓、彭之將,征討暴亂;陸賈、叔孫通,進說《詩》、《書》。光武中興,吳、耿佐命;范升、衛宏,修述舊業。故能文武並用,成長久之計。陛下聖德欽明,同符二祖。勞謙厄運,三年乃讙。今尚父鷹揚,方叔翰飛,王師電鷙,群凶破殄。始有櫜弓臥鼓之次,宜得名儒,典綜禮紀。竊見故公車司馬令謝該,體曾、史之淑性,兼商、偃之文學,博通群蓺,周覽古今,物來有應,事至不惑,清白異行,敦悅道訓。求之遠近,少有儔匹。若乃巨骨出吳,隼集陳庭,黃熊入寢,亥有二首,非夫洽聞者,莫識其端也。雋不疑定北闕之前,夏侯勝辯常陰之驗,然後朝士益重儒術。今該實卓然,比跡前列。閒以父母老疾,棄官欲歸,道路險塞,無由自致。猥使良才,抱璞而逃,踰越山河,沈淪荊楚,所謂往而不反者也。後日當更饋樂以釣由余,剋像以求傅說,豈不煩哉?臣愚以為可推錄所在,召該令還。楚人止孫卿之去國,漢朝追匡衡于平原,尊儒貴學,惜失賢也!見《後漢‧謝該傳》。


《上書請準古王畿制》


臣聞先王分九圻以遠及近,《春秋》「內諸夏而外夷狄」。《詩》云:「封畿千里,惟民所止。」故曰天子之居,必以眾大言之。周室既衰,六國力征授賂,割裂諸夏。鎬京之制,商邑之度,歷載彌久,遂以闇昧。秦兼天下,政不遵舊,革剗五等,掃滅侯甸,築城萬里,濱海立門,欲以六合為一區,五服為一家。關衛不要,遂使陳、項作難,家庭臨海,擊柝不救。聖漢因循,未之匡改,猶依古法,潁川、南陽、陳留、上黨,三海近郡,不封爵諸侯。臣愚以為千里國內,可略從《周官》六鄉、六遂之文,分比北郡,皆令屬司隸校尉,以正王賦,以崇帝室。役自近以寬遠,繇華貢獻,外薄四海。揆文奮武,各有典書。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二十九:建安九年九月,大中大夫孔融上書云云。


《上書》


先帝褒厚老臣,懼其殞越,是故扶接,助其氣力。三公刺腋,近為憂之,非警戒也。云備大臣,非其類也。見《御覽》三百六十九引《東觀漢記》。


《上三府所辟稱故吏事》


三府所辟,州郡所辟,其不謁署,不得稱故吏。臣惟古典,《春秋》:「女在其國稱女,在途稱婦。」然則在途之臣,應與為比。《殼梁傳》曰:「天子之宰,通于四海。」三公之吏,不得以未至為差。狐突曰:「策名委質,貳乃辟也。」奉命承教,策名也。昔公孫嬰齊卒于貍蜃,時未入國,魯公以大夫之禮加焉。《傳》曰:「吾固許之返為大夫。」延陵季子解劍帶徐君之墓,明心許之信。況受三公之招,修拜辱之辭,有資父事君之志邪?臣愚以禮宜從重,三公所召,雖未就職,便為故吏。見《通典》六十八。


《薦禰衡疏》


臣聞洪水橫流,帝思俾乂,旁求四方,以招賢俊。昔孝武繼統,將弘祖業,疇咨熙載,群士響臻。陛下叡聖,纂承基緒,遭遇厄運,勞謙日昃。惟岳降神,異人竝出。竊見處士平原禰衡,年二十四,字正平,淑質貞亮,英才卓礫。初涉蓺文,升堂睹奧,目所一見,輒誦於口;耳所暫聞,不忘于心。性與道合,思若有神。弘羊潛計,安世默識,以衡準之,誠不足怪。忠果正直,志懷霜雪,見善若驚,疾惡如讎。任座抗行,史魚厲節,殆無以過也。鷙鳥累百,不如一鶚。使衡立朝,必有可觀。飛辯騁辭,溢氣坌涌;解疑釋結,臨敵有餘。昔賈誼求試屬國,詭係單于;終軍欲以長纓,牽致勁越。弱冠慷慨,前世美之。近日路粹、嚴象,亦用異才,擢拜臺郎,衡宜與為比。如得龍躍天衢,振翼雲漢,揚聲紫微,垂光虹蜺,足以昭近署之多士,增四門之穆穆。鈞天廣樂,必有奇麗之觀;帝室皇居,必蓄非常之寶。若衡等輩,不可多得!《激楚》、《揚阿》,至妙之容,臺牧者之所貪;飛兔、騕褭,絕足奔放,良、樂之所急。臣等區區,敢不以聞?陛下篤慎取士,必須效試。乞令衡以褐衣召見,必無可觀釆,臣等受面欺之罪!見《後漢‧禰衡傳》,又《魏志‧荀彧傳》注引《禰衡傳》,《文選》,又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三。


《崇國防疏》


竊聞領荊州牧劉表,桀逆放恣,所為不軌,至乃郊祭天地,擬儀社稷。雖昏僭惡極,罪不容誅,至于國體,宜且諱之。何者?萬乘至重,天王至尊,身為聖躬,國為神器,陛級縣遠,祿位限絕,猶天之不可階,日月之不可踰也。每有一豎臣,輒去圖之,若形之四方,非所以杜塞邪萌。愚謂雖有重戾,必宜隱忍。賈誼所謂「擲鼠忌器」,蓋謂此也!是以齊兵次楚,唯責包茅;王師敗績,不書晉人。前露袁術之罪,今復下劉表之事,是使跛牂欲闚高岸,天險可得而登也。案表跋扈,擅誅列侯,遏絕詔命,斷盜貢篚,招呼元惡,以自營衛,專為群逆主萃淵藪。郜鼎在廟,章孰甚焉!桑落瓦解,其埶可見。臣愚以為宜隱郊祀之事,以崇國防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。


《馬日磾不宜加禮議》


日磾以上公之尊,秉髦節之使,御命直指,寧輯東夏,而曲媚姦臣,為所牽率,章表署用,輒使首名,附下罔上,姦以事君。昔國佐當晉軍而不撓,宜僚臨白刃而正色。王室大臣,豈得以見脅為辭!又袁術僭逆,非一朝一夕,日磾隨從,周旋歷歲。《漢律》:與罪人交關三日已上,皆應知情。《春秋》:魯叔孫得臣卒,以不發揚襄仲之罪,貶不書日。鄭人討幽公之亂,斲子家之棺。聖上哀矜舊臣,未忍追案,不宜加禮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,又見袁宏《後漢紀》三十九。


《肉刑議》


古者敦龐,善否不別,吏端刑清政簡,一無過失。百姓有罪,皆自取之。末世陵遲,風化壞亂,政撓其俗,法害其教。故曰:上失其道,民散久矣。而欲繩之以古刑,投之以殘棄,非所謂與時消息者也。紂斮朝涉之脛,天下謂為無道。夫九牧之地,千八百君,若各刖一人,是天下常有千八百紂也。求俗休和,弗可得也。且被刑之人,慮不念生,志在思死,類多趨惡,莫復歸正。夙沙亂齊,伊戾禍宋,趙高、英布,為世大患。不能止人遂為非也,適足絕人還為善耳。雖忠如鬻權,信如卞和,智如孫臏,冤如巷伯,才如史遷,達如子政,一離刀鋸,沒世不齒。是太甲之思庸,穆公之霸秦,南雎之骨立,衛武之《初筵》,陳湯之都賴,魏尚之守邊,無所復施也。漢開改惡之路,凡為此也。故明德之君,遠度深惟,棄短就長,不苟革其政者也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,又見《御覽》六百四十九引《續漢書》,又袁宏《後漢紀》三十,《晉書‧刑法志》,《蓺文類聚》五十四,《通典》一百六十八。


《南陽王馮東海王祗祭禮對》


聖恩敦睦,感時增思。悼二王之靈,發哀愍之詔,稽度前典,以正禮制。竊觀故事:前梁懷王、臨江愍王、齊哀王、臨淮懷王、並薨無後,同產昆弟,即景、武、昭、明四帝是也。未聞前朝修立祭祀。若臨時所施,則不列傳紀。臣愚以為諸在沖齔,聖慈哀悼,禮同成人,加以號謚者,宜稱上恩。祭祀禮畢,而後絕之。至于一歲之限,不合禮意,又違先帝已然之法,所未敢處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。


《告高密相立鄭公鄉教》


昔齊置「士鄉」,越有「君子軍」,皆異賢之意也。鄭君好學,實懷明德。昔太史公、廷尉吳公、謁者僕射鄧公,皆漢之名臣。又南山四皓有園公、夏黃公,潛光隱耀,世加其高,皆悉稱公。然則公者,仁德之正號,不必三事大夫也。今鄭君鄉宜曰:「鄭公鄉」。昔東海于公僅有一節,猶或戒鄉人侈其門閭,矧迺鄭公之德,而無駟牡之路!可廣開門衢,令容高車,號為「通德門」。見《後漢‧鄭玄傳》,又《御覽》一百五十七引《鄭玄別傳》。鄭門增門之崇,令高車結駟之路,出麥五斛,以酬執事者之勞。見《御覽》八百三十八引孔融《教高密侯國箋》言。


《繕治鄭公宅教》


鄭公久游南夏,今艱難稍平,儻有歸來之思,無寓人于我室,毀傷其藩垣林木,必繕治牆宇以俟還。


《教高密令》


志士鄧子然告困焉,得愛釜庾之問,以惕烈士之心。與豆三斛,後乏復言。見《御覽》八百四十一。


《告昌安縣教》


邑人高幼自言:辟得井中鼎。夫鼎久潛于井,德之休明,雖小,重也。黃耳金鉉,利貞之象。國遭凶荒,彝器出,或者明以饗人。見《初學記》七。


《答王修舉孝廉讓邴原教》(初平中)


原之賢也,吾已知之矣!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,堯不能用,舜實舉之。原可謂不患無位之士,以遺後賢,不亦可乎!見《魏志‧王修傳》注引融集。


《重答王修》(初平中)


掾漬身絜己,歷試諸難,謀而鮮過,惠訓不倦。余嘉乃勳,應乃懿德。用升爾于王庭,其可辭乎!見《魏志‧王修傳》注引融集。


《喻邴原舉有道書》


修性保貞,清虛守高,危邦不入。久潛樂土。王室多難,西遷鎬京,聖朝勞謙,疇咨清。我徂求定,策命懇惻。國之將隕,釐不恤緯;家之將亡,緹縈跋涉。彼匹婦也,猶執此義。實望根矩,仁為己任,授手援溺,振民于難。乃或晏晏居息,莫我肯顧。謂之君子,固如此乎?根矩根矩,可以來矣。見《魏志‧邴原傳》注引《原別傳》。


《遣問邴原書》


隨會在秦,賈季在翟,諮仰靡所,歎息增懷!頃知來至,近在三山,《詩》不云乎:「來歸自鎬,我行永久。」今遣五官掾奉問,榜人舟楫之勞,禍福動靜告慰。亂階未已,阻兵之雄,若棋弈爭梟。見《魏志‧邴原傳》注引《原別傳》。


《與王朗書》


世路隔塞,情問斷絕,感懷增思。前見章表。知尋湯、武罪已之跡,自投東裔,同鯀之罰。覽省未周,涕隕潸㊣然!主上寬仁,貴德宥過,曹公輔政。思賢竝立。策書屢下,殷勤款至。知櫂舟浮海,息駕廣陵,不意黃能,突出羽淵也!談笑有期,勉行自愛。見《魏志‧王朗傳》注。


《遺張紘書》


聞大軍西征,足不留鎮。不有居者,誰守社稷?深固折衝,亦大勳也。無乃李廣之氣,倉髮益怒,樂一當單于。以盡餘憤乎!南北竝定。世將無事。孫叔投戈,絳、灌俎豆,亦在今日。但用離析,無緣會面,為愁歎耳!道直途清,相見豈復難哉?見《吳志‧張紘傳》注引《吳書》。


《又遺張紘書》


前勞手筆,多篆書。每舉篇見字,欣然獨笑,如復睹其人也。見《吳志‧張紘傳》注引《吳書》。


《答虞仲翔書》


示所著《易傳》,自商瞿以來,舛錯多矣,去聖彌遠,眾說騁辭。曩聞延陵之理《樂》,今睹吾君之治《易》,乃知東南之美者,非但會稽之竹箭焉。又觀象雲物,察應寒溫,原其禍福,與神會契,可謂探頤窮道者已。方世清聖,上求賢者,梁邱以卦筮寧世;劉向以《洪範》昭名。想當來翔,追縱前烈。相見乃盡,不復多陳。見《吳志‧虞翻傳》,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五。


《與韋休甫書》


使君足下:懷遠垂勳,西戎即敘。前別意恨,甚多不悉。辛從事至,承獲所訊。喜而起居,不恙而到也。云便結駟,徑至舊治,西土之人,宗服合德。鮮仇祟好,順風化。萬里雍穆,如樂之和。雖為國家威靈感應,亦實士縠堪事之效也!昔伯安由幽都而登上司,子琰㊣以豫州而取宰相。近事未遠,當勉功業,已豐此慶耳!閒僻疾動,不得復與足下岸幘廣坐,舉杯相于,以為邑邑。前日元將來,淵才亮茂,雅度弘毅,偉世之器也!昨日仲將復來,懿性真實,文敏篤誠,保家之主也!不意雙珠,近出老蚌。甚珍貴之!遣書通心。見《魏志‧荀彧傳》注,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三。案:涼州太守韋康,字元將。康弟誕,字仲將。皆韋端子。


《與宗從弟書》


知晚節豫學,既美大弟因而能寤,又合君先加我之義。豈唯仁弟實專承之?凡我宗族,猶或賴焉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五。


《與諸卿書》


鄭康成多臆說,人見其名學,為有所出也。證案大較,在五經四部書。如非此文,近為妄矣!若子所執,以為郊天鼓必當麒麟之皮也,寫《孝經》本當曾子家策乎!見《御覽》六百八。先日多惠胡桃,深㊣如知篤意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八十七,《御覽》九百七十一。


《與許博士書》


今足下遠以彝器金石竝志,為國家來儀之端。亦丈夫之大勳!見《北堂書鈔》。


《與曹公書薦邊讓》


邊讓為九州衣被則不足,為單衣襜褕有餘。見《御覽》六百九十三、七百七引《邊讓別傳》。


《與曹公書論盛孝章》


歲月不居,時節如流。五十之年,忽焉已至。公為如滿,融又過二。海內知識,零落殆盡,惟會稽盛孝章尚存!其人困于孫氏,妻孥湮沒,單孑獨立,孤危愁苦。若使憂能傷人,此子不得復永年矣!《春秋傳》曰:「諸侯有相滅亡者,桓公不能救,則桓公恥之。」今孝章實丈夫之雄也。天下譚士,依以揚聲。而身不免于幽執,命不期于旦夕。是吾祖不當復論損益之友,而朱穆所以《絕交》也。公誠能馳一介之使,加咫尺之書,則孝章可致,友道可弘也。今之少年,喜謗前輩,或能譏平孝章。孝章要為有天下大名,九牧之民所共稱歎。燕君市駿馬之骨,非欲以騁道里,乃當以招絕足也。惟公匡復漢室,宗社將絕,又能正之。正之之術,實須得賢。珠玉無脛而自至者,以人好之也。況賢者之有足乎?昭王築臺,以尊郭隗;隗雖小才,而逢大遇,竟能發明主之至心。故樂毅自魏往,劇辛自趙往,鄒衍自齊往。嚮使郭隗倒縣而王不解,臨溺而王不拯,則士亦將高翔遠引,莫有北首燕路者矣!凡所稱引,自公所知。而復有云者,欲公祟篤斯義也。因表不悉。見《吳志。孫韶傳》注引《會稽典錄》,《文選》。


《與曹公書》


武王伐紂,以妲己賜周公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:操子丕,私納袁熙妻甄氏融。融乃與操書。又見《魏志‧崔琰傳》注引《魏氏春秋》。


《與曹公書啁征烏桓》


大將軍遠征,蕭條海外。昔肅慎氏不貢楛矢,丁零盜蘇武牛羊,可并案也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。


《難曹公表劉酒禁書》


公當初來,邦人咸抃舞踴躍,以望我后。亦既至止,酒禁施行。酒之為德久矣!古先哲王,類帝禋宗,和神定人,以濟萬國,非酒莫以也。故天垂酒星之曜,地列酒泉之郡,人著旨酒之德。堯非千鍾,無以建太平;孔非百觚,無以堪上聖。樊噲解厄鴻門,非彘肩巵酒,無以奮其怒;趙之廝養,東迎其王,非引扈酒,無以激其氣;高祖非醉斬白蛇,無以暢其靈;景帝非醉幸唐姬,無以開中興;袁盎非醇醪之力,無以脫其命;定國非酣飲一斛,無以決其法。故酈生以高陽酒徒,著功于漢;屈原不餔糟歠醨,取困于楚。由是觀之,酒何負于治者哉!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注引融集,《魏志‧崔琰傳》注引張璠《漢記》,《蓺文類聚》七十二。


《又書》


昨承訓荅,陳二代之禍,及眾人之敗,以酒亡者,實如來誨。雖然,徐偃王行仁義而亡,今令不絕仁義;燕噲以讓失社稷,今令不禁謙退;魯因儒而損,今令不棄文學;夏、商亦以婦人失天下,今令不斷婚姻。而將酒獨急者,疑但惜穀耳,非以亡王為戒也!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注引融集,《魏志‧崔琰傳》注引張璠《漢記》。


《報曹公書》


猥惠書教,告所不逮。融與鴻豫州里比鄰,知之最早。雖嘗陳其功美,欲以厚于見私,信于為國,不求其覆過掩惡,有罪望不坐也。前者黜退,懽欣受之。昔趙宣子朝登韓厥,夕被其戮,喜而求賀。況無彼人之功,而敢枉當官之平哉!忠非三閭,智非晁錯,竊位為過,免罪為幸。乃使餘論遠聞,所以慚懼也。朱、彭、寇、賈,為世壯士,愛惡相攻,能為國憂。至于輕弱薄劣,猶昆蟲之相囓,適足還害其身,誠無所至也。晉侯嘉其臣所爭者大,而師曠以為不如心競。性既遲緩,與人無傷,雖出胯下之負,榆次之辱,不知貶毀之于己,猶蚊虻之過也。子產謂人心不相似,或矜埶者,欲以取勝為榮。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,大鑪不欲令酒酸也。至於屈穀巨瓠,堅而無竅,當以無用罪之耳。它者奉尊嚴教,不敢失墜。郗為故吏,融所推進。趙衰之拔卻縠,不輕公叔之升臣也。知同其愛,訓誨發中。雖懿伯之忌,猶不得念;況恃舊交,而欲自外于賢吏哉!輒布腹心,修好如初。苦言至意,終身誦之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:郗慮承望風旨,以微法奏免融官,因顯明讎怨,操故書激厲融,融報。案《融傳》注引《續漢書》,慮字鴻豫,山陽高平人,少受學于鄭玄。


《荅路粹書》


來、彭、寇、賈之徒,當世壯士。愛惡相攻,能為國患。輕薄劣弱者,如兩虺相嚙,適足還災其身,誠無所至。見《御覽》九百三十四。案:范《書》以此為報曹公,據《文選》注,則曹公書乃路粹所作。《御覽》題為《荅路粹》。蓋《融集》如此。今宜兩載之,范《書》「兩虺」作「昆蟲」,誤。


《周武王漢高祖論》


武王從后稷以來,至其身相積五十世,俱有魚鳥之瑞。至高祖一身修德,瑞有四:呂公望形而薦女;呂后見雲知其處;白蛇分,神母哭;西入關,五星聚。又武王伐紂,斬而刺之;高祖入秦,赦子嬰而遣之。是寬裕,又不如高祖也!見《蓺文類聚》十二。


《聖人優劣論》


荀愔等以為聖人俱受乾坤之醇靈,稟造化之和氣,該百行之高善,備九德之淑懿,極鴻源之深閭,窮品物之情類。曠蕩出于無外,沈微淪于無內,器不是周,不充聖極!荀以為孔子稱:「大哉堯之為君也,唯天為大,唯堯則之。」是則為覆蓋眾聖最優之明文也。孔以堯作天子九十餘年,政化洽于民心,《雅》、《頌》流于眾聽,是以聲德發聞,遂為稱首。則《易》所謂:「聖人久于其道,而天下化成。」百年然後勝殘去殺,必世而後仁者也。故曰:大哉堯之為君也,堯之為聖也。明其聖與諸聖同,但以久見稱為君爾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,又《初學記》十七引兩條。金之優者,名曰「紫磨」,猶人之有聖也。見《御覽》八百十一。馬之駿者,名曰「騏驥」,犬之駿者,名曰「韓盧」。犬之有「韓盧」,馬之有「騏驥」,猶人之有聖也。名號等設,「騏驥」與「韓盧」并是,寧能頭尾相當,八腳如一,無有先後之覺矣!見《御覽》八百九十七。


《汝潁優劣論》


融以汝南士勝潁川士。陳長文難曰:「頗有蕪菁,唐突人參也。」融荅之曰:「汝南戴子高,親止千乘萬騎,與光武皇帝共揖于道中;穎川士雖抗節,未有頡頏天子者也!汝南許子伯,與其友人共說世俗將壞,因夜起舉聲號哭;穎川士雖頗憂時,未有能哭世者也。汝南許椽,教太守鄧晨圖開稻陂,灌數萬頃,累世獲其功,夜有火光之瑞;韓元長雖好地理,未有成功見效如許掾者也。汝南張元伯,身死之後,見夢范巨卿;潁川士雖有奇異,未有鬼神能靈者也。汝南應世叔,讀書五行俱下;潁川士雖多聰明,未有能離婁并照者也。汝南李洪為大尉掾,弟殺人當死,洪自劾詣閣,乞代弟命,便飲酖而死,弟用得全;潁川士雖尚節義,未有能殺身成仁如洪者也。汝南翟文仲為東郡太守,始舉義兵,以討王莽;潁川士雖疾惡,未有能破家為國者也。汝南袁公著為甲科郎中,上書欲治梁冀;潁川士雖慕忠讜,未有能投命直言者也!」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二,《御覽》四百四十七。


《肉刑論》


今之洛陽道橋作徒,困千廝役,十死一生。故國家嘗遣三府齎詔,月一按行。又置南甄官使者,主養病徒,僅能存之。諸所謂洛豪徒韓伯密,加笞三百不中一,髡頭至耳髮詣勝。此自為刑,非國法之意。見《御覽》六百四十二。古聖作犀、兕、革鎧,今益領鐵鎧,絕聖甚遠。見《御覽》三百五十六。賢者所制,或踰聖人;水碓之巧,勝于斷木掘地。見《御覽》七百六十二。


《同歲論》


弊箄徑尺,不足以救盬池之咸;阿膠徑寸,不能止黃河之濁。見《御覽》七百五十七,又七百六十六。


《衛尉張儉碑銘》


其先張仲實,以孝友左右周室。晉主夏盟,而張老延君譽于四方。君稟乾剛之正性,蹈高世之殊軌,冰潔淵清,介然特立。雖史魚之勵操,叔向之正色,未足比焉!中常侍同郡侯覽,專權王命,豺虎肆虐,威震天下。君以西部督郵,上覽禍亂凶國之罪,鞠沒賦姦,以巨萬計。俄而置書案驗部黨,君為覽所陷,亦章名捕逐。當世英雄受命殞身,以籍濟君厄者,蓋數十人。故克免斯艱,旋宅舊宇。眾庶懷其德,王公慕其聲。州宰爭命,辟大將軍幕府,公車特就家拜少府,皆不就也。復以衛尉徵,明詔嚴切敕州郡,乃不得已而就之。惜乎不登泰階,以尹天下,致皇代于隆熙。銘曰:桓桓我君,應天淑靈。皓素其質,允迪忠貞。肆志直道,進不為榮。赴戟驕臣,發如震霆。凌剛摧堅,視危如寍。聖主克愛,命作喉脣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四十九,《文選‧褚淵碑》注,又《齊安陸昭王碑》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