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粹




《枉狀奏孔融》


少府孔融,昔在北海,見王室不靜,而招合徒眾,欲規不軌,云:「我大聖之後,而見滅于宋。有天下者,何必卯金刀!」及與孫權使語,謗訕朝廷。又融為九列,不遵朝儀,禿巾微行,唐突宮掖。又前與白衣禰衡,跌蕩放言,云:「父之于子,當有何親?論其本意,實為情欲發耳。子之于母,亦復奚為?譬如寄物瓶中,出則離矣。」既而與衡,更相贊揚。衡謂融曰:「仲尼不死。」融答曰:「顏回復生。」大逆不道,宜極重誅。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,又見《魏志‧王粲傳》注引《典略》,與此小異。


《為曹公與孔融書》


蓋聞唐虞之朝,有克讓之臣,故麟凰來而頌聲作也。後世德薄,猶有殺身為君,破家為國。及至其敝,睚眥之怨必讎;一餐之惠必報。故鼂錯念國,遘禍于袁盎;屈平悼楚,受譖于椒、蘭;彭寵傾亂,起自朱浮;鄧禹威損,失于宗、馮。由此言之,喜怒憂愛,禍福所因,可不慎與!昔廉、藺小國之臣,猶能相下;寇、賈倉卒武夫,屈節崇好;光武不問伯升之怨,齊侯不疑射鉤之虜。夫立大操者,豈累細故哉!往聞二君有執法之平,以為小介,當收舊好;而怨毒漸積,志相危害,聞之憮然,中夜而起。昔國家東遷,文舉盛歎鴻豫,名實相副,綜達經學。出於鄭玄,又明司馬法。鴻豫亦稱文舉,奇逸博聞。誠怪今者,與始相違。孤與文舉,既非舊好;又於鴻豫,亦無恩紀。然願人之相美,不樂人之相傷。是以區區,思協歡好。又知二君,群小所搆。孤為人臣,進不能風化海內,退不能建德和人。然撫養戰士,殺身為國,破浮華交會之徒,計有餘矣!見《後漢‧孔融傳》。案《文選‧任昉〈王文憲集序〉》注引路粹《為曹公與孔融書》云:「邀一言之譽者,計有餘矣。」證知此文是路粹作。今此無「邀一言之譽者」,范史有刪節也。


《與曹公書》


足下平生常喟然有匡佐之志,今其時矣!見《魏志‧陳思王傳》注引《魏略》。


《厲志賦》


覽前志而博觀,求余心之所安。雖疲駑而才弱,敢舍力而不攀。懿躬稼之克在,賤善射而隕殘。羨首陽之遺譽,憎千駟之餘訕。宗舍藏之偉節,薄鼎角之自干。嘉《法言》之令揚,悼《說難》之喪韓。鑿登險之敗績,顧清道以㊣自閑。瞻《亢龍》而懼進,退廣志于《伐檀》。雖德厚而祚卑,猶不忘于盤桓。薰以㊣芬香而自燒,兔亦取斃于毫翰。援大雅以㊣為戒,眺襲勝而自歎。嗟世俗之參差,將未審乎好惡。咸隨情而與議,固真偽以㊣紛錯。穢杯盂之周用,令瑚槤以㊣抗閣。恨騾驢之進庭,屏騏驥于溝壑。疾青蠅之染白,悲小弁之靡託。惡晨婦之蒙厚痛三代之見薄。惟受性之樸拙,亮未達乎測度。顧鍾子之既沒,牙輟絃而不作。敦三思之彌憤,動循牆之茲恪。勉夕改以㊣補朝,履日新而悔昨。以上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六。苟神祗之我昭。永明目而無怍。見《文選‧沈約〈奏彈王源〉》注。


《周成漢昭論》


成王、昭帝,俱以㊣襁褓之幼,託于冢宰,流言讒興,此其所值艱險相似者也。夫以㊣發金縢然後垂泣,與計日而便覺詐書,明之遲速,既有差矣。且叔父兄子,非相嫌之處;異姓君臣,非相信之地。霍光罹人謗㊣而不出,周公賴天變而得入。推此數者,齊本而論末,計重而況輕,漢昭之優周成,甚明者也。成王秀而獲實,其美在終;昭帝苗而未秀,其得在始。必不得已而論二主,余與夫始者。見《蓺文類聚》十二,《御覽》八十九。振短翮與鸞鳳竝翔。見《文選‧沈約〈和謝宣城詩〉》注。


《刑禮論》


天垂象,聖人則之。天之為歲也,先春而後秋;君之為治也,先禮而後刑。春以㊣生長為德,秋以㊣殺戮為功;禮以㊣教訓為美,刑以㊣威嚴為用。故先生而後殺,天之為歲;先教而後罰,君之為治也!天不以㊣久遠更其春冬,而人也得以㊣古今改其禮刑哉?太古之世,民故質樸。質樸之民,宜其易化。是以㊣中古之君子,或結繩以㊣治。或象刑惟明。夏后肉辟,民轉姦詐。刑彌滋繁,禮亦如之。由斯言之,古之刑省,禮亦宜略。今所論辨,雖出傳記之前,夫流東源不得西,景正形不得傾,自然之勢也。後世禮刑,俱失于前,先後之宜,故自有常。今夫先刑者,用其末也。由禮禁未然之前,謂難明之禮,古人不能行也。案如所云禮,嫂叔不親之屬也,非太古之禮也。所云禮者,豈此也哉?古者民少而獸多,未有所爭。民無患則無所思,故未有君焉。後民禍多,強暴弱,于是有賢人焉,平其多少,均其有無,推逸取勞,以㊣身先之。民獲其利,歸而樂之。樂之得為君焉。夫刑之記君也,精具筋力,民畏其強而不敢校,得為君也。恐上古未具刑罪之品,設逋亡之法。懼彼為我而以㊣勇力侵暴,于已,能與則校,不能,歸奉之,明矣。且上古之時賊耳,非所謂君也。上古雖質,宜所以㊣為君,會當先別男女,定夫婦,分土地,班食物。此先以㊣禮也。夫婦定而後禁淫焉;貨物正而後止竊。此後刑也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四,《御覽》二十五。


《蔡伯喈女賦》


伊大宗之令女,稟神惠之自然。在華年之二八,披鄧林之曜鮮。明六列之尚致,服女史之話言。參過庭之明訓,才朗悟而通玄。當三春之嘉月,時將歸于所天。曳丹羅之輕裳,戴金翠之華鈿。羨榮曜之所茂,哀寒霜之已繁。豈偕老之可期,庶盡歡于餘年?何大願之不遂,飄微軀于逆邊。行悠悠于日遠,入穹谷之寒山。慚㊣《柏舟》于千祀,負冤魂于黃泉。我羈虜其如昨,經春秋之十二。忍胡顏之重恥,恐終風之我萃。詠芳草于萬里,想音塵之髣髴。祈精爽于交夢,終寂寞而不至。哀我生之何辜?為神靈之所棄。仰蕣華其已落,臨桑榆之歔欷。入穹廬之秘館,亟踰時而經節。歎殊類之非匹,傷我躬之無說。循膚體以㊣深念,歎蘭澤之空設。佇美目于胡望,向凱風而泣血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三十。


《彈棊賦》


文石為局,金碧齊精。隆中夷外,緻理肌平。卑高得適,既安且貞。棊則象齒,選乎南藩。禮密身重,腹隱頭騫。驍悍說敏,不輕不軒。列數二八,取象官軍。微章采列,爛焉可觀。于是二物既設,主人延賓。粉石霧散,六師列陳。迹行王首,左右相親。成列告誓,三令五申。事中軍政,言含禮文。號令既通,兵棊啟㊣路。運若迴颷,疾似飛兔。前中卻儛,賈其餘怒。風馳火燎,令牟取五。恍哉忽兮,誠足慕也!若夫氣竭力殘,弱膽怯心。進不及敵,中路為擒。仁而不武,春秋所箴。剛優勁勇,忿速輕急。推敵阻隧,我廢彼立。君子去是,過猶不及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七十四。


《述初賦》


郁州者,故蒼梧之山也。心說而怪之,聞其上有僊士石室也,乃往觀焉。見一道人,獨處休休然,不談不對,顧非己所及也。見《水經‧淮水注》,《初學記》八。登州山以㊣望滄海。琰㊣性頑口訥。至二十九。初關書傳。聞北海有鄭徵君者。當世名儒。遂往造焉。道由齊都。而作述初賦曰。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七。有鄭氏之高訓,吾將往乎發矇。濯余髮于蘭池,振余佩于清風。望高密以㊣亟征,戾衡門而造止。覿游夏之峨㊣峨㊣,聽大猷之篇記。高洪崖之耿介,羨安期之長生。登州山以㊣永望,臨洞浦之廣溟。左揚皮于暘谷,右濯岸于濛氾。運混元升降,與三光而終始。蓬萊蔚其潛興,瀛壼崛以㊣駢羅。列金臺之𡾰嵼,方玉闕之嵯㊣峨㊣!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七,《初學記》六。倚高閭以㊣周眄兮,觀秦門之將將。見《水經‧淮水注》。吾夕濟于郁州。見《水經‧淮水注》。朝發兮樓臺,回盼兮句榆。頓食兮島山,暮宿兮郁州。見《封氏聞見記》六。


《奏記曹公讓邴原等》


徵事邴原、議郎張範,皆秉德純懿,志行忠方。清靜足以厲俗,貞固足以幹事。所謂龍翰鳳翼,國之重寶。舉而用之,不仁者遠。見《魏志‧邴原傳》。


《露版答曹公》


蓋聞《春秋》之義,立子以長,加五官將仁孝聰明,宜承正統。琰㊣以死守之!見《魏志‧崔琰傳》。


《諫世子書》


蓋聞盤于游田,《書》之所戒;魯隱觀魚,《春秋》譏之。此周、孔之格言,二經之明義。殷鑒夏后,《詩》稱不遠;子卯不樂,《禮》以為忌。此又近者之得失,不可不深察也!遠族富彊,公子寬放,盤游滋侈,義聲不聞。哲人君子,俄有色斯之志;熊罷壯士,墮于吞噬之用。固所以擁徒百萬,跨有河朔,無所容足也!今邦國殄瘁,惠康未洽。士女企踵,所思者德。況公親御戎馬,上下勞慘。世子宜遵大路,慎以行正,思經國之高略,內鑒近戒,外揚遠節,深惟儲副,以身為寶。而猥襲虞旅之賤服,忽馳騖而陵險;志雉兔之小娛,忘社稷之為重。斯誠有識所以惻心也。唯世子燔翳捐褶,以塞眾望;不令老臣,獲罪於天。見《魏志‧崔琰傳》。


《與葛元甫書》


今遣送《許子》十卷,貧不及素,但以㊣紙耳。見《北堂書鈔》一百四。


《視楊訓褒贊魏王表與訓書》


省表,事佳耳!時乎時乎,會當有變。見《魏志‧崔琰傳》。


《大將軍夫人寇氏誄》


英雄景附。見《文選》,《七命》注。


《對狀》


臣聞蕭生縊死,困于石顯;賈子放外,讒在絳、灌;白起賜劍于杜郵;晁錯致誅于東市;伍員絕命于吳都:斯數子者,或妒其前,或害其後。臣垂齠執簡,累勤取官。職在機近,人事所竄。屬臣以私,無埶不絕;語臣以冤,無細不理。人情淫利,為法所禁。法禁於利,勢能害之。青蠅橫生,為臣所謗;謗臣之人,埶不在他。昔王叔陳生爭正王廷,宣子平理,命舉其契,是非有宜,曲直有所,《春秋》嘉焉,是以書之。臣不言此,無有時、人。說臣此言,必有徵要。乞蒙宣子之辨,而求王叔之對。若臣以曲聞,即刑之日,方之安駟之贈;賜劍之來,比之重賞之惠。謹以狀對。見《魏志‧毛玠傳》。


《四孤議》


當須分別此兒有識、未有識耳。有識以㊣往,自知所生。雖創更生之命,受育養之慈,枯骨復肉,亡魂更存,當以㊣生活之恩報公嫗,不得出所生而背恩情。報生以㊣死,報施以㊣力,古之道也。見《通典》六十九。


《奏記曹公陳黃白異議》


臣聞枳棘之林,無梁柱之質;涓流之水,無洪波之勢。是以在職七年,忠讜不昭于時,功業不見于事。欣于所受,俯㘇不報。未嘗不長夜起坐,中飯釋餐。何者?力少任重,不堪而懼也。謹貢所議如左。見《魏志‧王脩傳》注引《魏略》。


《誡子書》


自汝行之後,恨恨不樂。何者?我實老矣!所恃汝等也,皆不在目前,意遑遑也。人之居世,忽去便過。日月可愛也。故禹不愛尺璧,而愛寸陰。時過不可還,若年大不可少也。欲汝早之,未必讀書,并學作人。汝今踰郡,越山河,離兄弟,去妻子者,欲令見舉動之宜,效高人遠節,聞一得三,志在善人。左右不可不慎,善否之要,在此際也。行止與人,務在饒之。言思乃出,行詳乃動。皆用情實道理,違斯敗矣。父欲令子善,唯不能殺身,其餘無惜也!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三,《御覽》四百五十九。


《奏請公卿將校子弟詣博士》


案《王制》:立大學、小學。自王太子以㊣下,皆教以㊣《詩》《書》,而升之司馬。謂賢者任之以㊣官,故能致刑措之盛,立太平之化也。今學博上竝設表章,而無所教授。兵戎未戢,人竝在公,而學者少。可聽公、卿、二千石、六百石子弟在家,及將校子弟見為郎、舍人,皆可聽詣博士受業。其高才秀達,學通一藝,太常為作品式。見《通典》五十三。


《諫魏王南征疏》


臣聞文王與紂之事,是時天下括囊無疚,凡百君子,莫肯用訊。今大王體則乾坤,廣開四聰,使賢愚各建所規。伏惟先王,功無與比。而今能言之類,不稱為德。故聖人曰:「得百姓歡心。」《兵書》曰:「戰,危事也。」是以國力戰,彊秦承弊;幽王不爭,周道用興。愚謂大王,且當委重本朝,而守其雌。抗威虎臥,功業可成!而今刱基,便復起兵,兵者凶器,必有凶擾。擾則思亂,亂出不意。臣謂此危,危于累卵!昔夏啟隱神三年,《易》有不遠而復,《論》有不憚改。誠願大王揆古察今,深謀遠慮,與三年大夫算其長短。臣沐浴先王之遇,又初改政,復受重任。雖知言觸龍麟,阿諛近福。竊感所誦,危而不持!見《魏志‧文帝紀》注引《魏略》。


《食論》


苦荼久食益意思。見《御覽》八百六十七。


《上疏對曹公》


臣聞天地之性,惟人為貴。人之所貴,莫貴于生。唐荒無始,劫運無窮。人生其閒,忽如電過。每一思此,罔然心熱。生不再來。逝不可進。何不抑情養性,以㊣自保惜?今四海垂定,太平之際,又當須展才布德,當由萬年。萬年無窮,當由修道。道甚易知,但莫能行。臣常聞道人蒯京,已年一百七十八,而甚丁壯!言人當朝朝服食玉泉,琢齒,使人丁壯有顏色,去三蟲而堅齒。玉泉者,口中唾也。朝旦未起,早漱㊣津令滿口,乃吞之。琢齒三七遍。如此者,乃名曰「練精」。見《千金方》八十一。


《與先主及法正書》


今大事垂可立,如何釋此去乎?見《蜀志‧先主傳》。


《與諸葛亮書問馬超》


超,人才可誰比類?見《蜀志‧關羽傳》。


《封還曹操所賜告辭書》


竊以㊣日在天之上,心在人之內。日在天之上,普照萬方;心在人之內,以㊣表丹誠。丹誠者,信義也。某昔受降之日有言曰:「主亡則輔,主存則歸。」新受曹公之寵顧,久蒙劉主之恩光。丞相新恩,劉主舊義。恩有所報,義無所斷。今之主託某以㊣之望形立相,覓迹求功。刺顏良于白馬,誅文丑于南坡。丞相厚恩,滿有所報。每留㊣所賜之物,盡在府庫封鍼。伏望台慈,俯垂鑒照!見《尺牘》。案此後人所依託。


《疏論劉備》


劉備以梟雄之姿,而有關羽、張飛熊虎之將,必非久屈為人用意者。愚謂大計,宜徙備置吳,盛為築宮室,多其美女玩好,以娛其耳目。分此二人,各置一方。使如瑜者得挾與攻戰,大事可定也。今猥割土地,以資業之。聚此三人,俱在疆埸。恐蛟龍得雲雨,終非池中物也!見《吳志‧周瑜傳》。


《疏薦魯肅》


當今天下方有事役,是瑜乃心夙夜所憂。願至尊先慮未然,然後康樂。今既與曹操為敵,劉備近在公安,邊境密邇,百姓未附。宜得良將以鎮撫之。魯肅智略足任,乞以代瑜。瑜隕踣之日,所懷盡矣!見《吳志‧魯肅傳》。


《疾困與吳主權牋》


瑜以凡才,昔受討逆殊特之遇,委以腹心,遂荷榮任。統御兵馬,志執鞭弭。自效戎行,規定巴蜀,次取襄陽。馮賴靈武,謂若在握。至以不謹,道遇暴疾。昨自醫療,日加無損。人生有死,死修短命矣,誠不足惜。但恨微志未展,不復奉教命耳!方今曹公在北,疆場未靜;劉備寄寓,有似養虎。天下之事,未知終始。此朝士吁食之秋,至尊垂慮之日也。魯肅忠烈,臨事不苟,可以代瑜。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儻或可採,瑜死不朽矣!見《吳志‧魯肅傳》注引《江表傳》。裴松之案:此牋與本傳所載,意旨雖同,其辭乖異耳。


《遺劉先主書》


龐士元非百里才也,使處治中別駕之任,始當展其驥足耳。見《蜀志‧龐統傳》。


《答吳主權書》


帝王之起,皆有驅除,羽不足忌。見《吳志‧呂蒙傳》。


《疏請治疾》


羽討樊而多留備兵,必恐蒙圖其後故也。蒙常有病,乞分士眾還建業,以治疾為名。羽聞之,必撤備兵盡赴襄陽。大軍浮江,晝夜馳上,襲其空虛,則南邵可下,而羽可禽也!見《吳志‧呂蒙傳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