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崔鴻》




《呈奏十六國春秋表》


臣聞帝王之興也。雖誕應圖籙。然必有驅除。蓋所以翦彼厭政。成此樂推。故戰國紛紜。年過十紀。而漢祖夷殄群豪。開四百之業。歷文景之懷柔蠻夏。世宗之奮揚威武。始得涼朔同文。牂越一軌。于是談遷感漢德之盛。痛諸史放絕。乃鈐括舊書。著成太史。所謂緝茲人事。光彼天時之義也。昔晉惠不競。華戎亂起。三帝受制于姦臣。二皇晏駕于非所。五都蕭條。鞠為煨燼。趙燕既為長虵。遼海緬成殊域。窮兵銳進。以力相雄。中原無主。八十餘年。遺晉僻遠。勢略孤微。民殘兵革。靡所歸控。皇魏龍潛幽代。世篤公劉。內修德政。外抗諸偽。并冀之民。懷寶之士。繈負至者。日月相尋。雖邠岐之赴太王。謳歌之歸西伯。實可同年而語矣。太祖道武皇帝。以神武之姿。接金行之運。應天順民。龍飛受命。太宗必世重光。業隆玄默。世祖雄才叡略。闡曜威靈。農戰兼修。埽清氛穢。歲垂四紀。而寰宇一同。儋耳文身之長。卉服斷髮之酋。莫不請朔率職。重譯來庭。隱愍鴻濟之澤。三樂擊壤之歌。百姓始得陶然蘇息。欣于堯舜之世。自晉永寍以後。雖所在稱兵。競自尊樹。而能建邦命氏。成為戰國者。十有六家。善惡興滅之形。用兵乖會之勢。亦足以垂之將來。昭明勸戒。但諸史殘缺。體例不全。編錄紛謬。繁略失所。宜審正不同。定為一書。伏惟高祖以大聖應期。欽明御運。合德乾坤。同光日月。建格天之功。創不世之法。開作生民。惟新大造。陛下以青陽繼統。叡武承天。應符屈已。則道高三五。頤神至境。則洞彼玄宗。剖判百家。斟酌六籍。遠邁石渠。美深白虎。至如導禮革俗之風。昭文變性之化。固以感彼禽魚。穆茲寒暑。而況愚臣沐浴太和。懷音正始。而可不勉強難革之性。砥礪木石之心哉。誠知敏謝允南。才非承祚。然國志史考之美。竊亦輒所庶幾。始自景明之初。搜集諸國舊史。屬遷京甫爾。率多分散。求之公私。驅馳數歲。又臣家貧祿薄。唯任孤力。至于紙盡書寫所資。每不周接。暨正始元年。寫乃向備。謹于吏案之暇。草構此書。區分時事。各繫本錄。破彼異同。凡為一體。約損煩文。補其不足。三豕五門之類。一事異年之流。皆稽以長厤。攷諸舊志。刪正差謬。定為實錄。商校大略。著春秋百篇。至三年之末。草成九十五卷。唯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據蜀時書。尋訪不獲。所以未及繕成。輟筆私求。七載于今。此書本江南撰錄。恐中國所無。非臣私力所能終得。其起兵僭號。事之始末。乃亦頗有。但不得此書。懼𥳑略不成。久思陳奏。乞敕緣邊求采。但愚賤無因。不敢輕輒。散騎常侍太常少卿荊州大中正臣趙邕忽宣明旨。敕臣送呈。不悟九皋微志。乃得上聞。奏敕欣惶。慶懼兼至。今謹以所訖者附臣邕呈奏。臣又別作序例一卷。年志一卷。仰表皇朝。統括大義。俯明愚臣。著錄微體。徒竊慕古人立言美意。文致疏鄙。無一可觀。𥳑御之日。伏深慚悸。《魏書‧崔光附傳》。鴻以其書有與國初相涉,言多失體,且既未訖,迄不奏聞。鴻後典起居,乃妄載其表。又見《北史》四十四。


《大攷百寮議》


竊惟王者為官求才。使人以器。黜陟幽明。揚清激濁。故績效能官。才必稱位者。朝昇夕進。年歲數遷。豈拘一階半級。閡以闕寮等位者哉。二漢以降。太和以前。苟必官須此人。人稱此職。或超騰昇陟。數歲而至。公卿或長兼試守。稱允而遷進者。披卷則人人而是。舉目則朝貴皆然。故能時收多士之譽。國號豐賢之美。竊見景明以來考格。三年成一考。一考轉一階。貴賤內外。萬有餘人。自非犯罪。不問賢愚。莫不上中。才與不肖。比肩同轉。雖有善政如黃龔。儒學如王鄭。史才如班馬。文章如張蔡。得一分一寸。必為常流所攀。選曹亦抑為一概。不曾甄別。琴瑟不調。改而更張。雖明旨已行。猶宜消息。《魏書‧崔光附傳》。延昌二年將大攷百寮鴻以攷令于體例不通乃建議。又見《北史》四十四。《通典》十五。


《駮元珍議乙龍虎罪》


三年之喪。二十五月大祥。諸儒或言祥月。下旬而禫。或言二十七月。各有其義。未知何者會聖人之旨。龍虎居喪已二十六月。若依王杜之義。便是過禫即吉之月。如其依鄭玄二十七月。禫中復可以從御職事。禮云。祥之日。鼓素琴。然則大祥之後。喪事終矣。既可以從御職事。求上何為不可。若如府判。禫中鼓琴。復有罪乎。求之經律。理實未允。《魏書‧禮志》四。延昌二年,偏將軍乙龍虎喪父,給假二十七月,而龍虎并數閏月,詣府求上。領軍元珍上言,冒哀求仕,五歲刑,三公府郎中崔鴻駮云云。又見《通典》一百。


《又駮》


案三年之喪。沒閏之義。儒生學士。猶或病諸。龍虎生自戎馬之鄉。不蒙稽古之訓。數月成年。便懼違緩。原其本心。非貪榮求位。而欲責以義方。未可便尒也。且三年之喪。再朞而大祥。中月而禫。鄭玄以中為閒。王杜以為是月之中。鄭亦未為必會經旨。王杜豈于必乖聖意。既諸儒探賾。先聖後賢。見有不同。晉武後雖從宋昌許猛之駮。同鄭禫議。然初亦從程猗贊成王杜之言。二論得否。未可知也。聖人大祥之後。鼓素琴。成笙歌者。以喪事既終。餘哀之中。可以存樂故也。而樂府必以干戚羽毛。施之金石。然後為樂。樂必使工為之。庶民凡品。于祥前鼓琴。可無罪乎。律之所防。豈必為貴士。亦及凡庶。府之此義。彌不通矣。魯人朝祥而暮歌。孔子以為踰月則可矣。尒則大祥之後。喪事已終。鼓琴笙歌。經禮所許。龍虎欲宿衛皇宮。豈欲合刑五歲。就如鄭義二十七月而禫。二十六月。十五升布深衣素冠縞紕。及黃裳綵纓以居者。此則三年之餘哀。不在服數之內也。衰絰則埋之于地。杖則棄之隱處。此非喪事終乎。府以大祥之後。不為喪事之終。何得復言素琴以示終也。喪事尚遠日。誠如鄭義。龍虎未盡二十七月。而請宿衛。實為怱怱于戚之理。合在情責。便以深衣素縞之時。而罪同杖絰苫凷之日。于禮憲未允。詳之律意。冒喪求仕。謂在斬焉。草土之中。不謂除衰杖之後也。又龍虎具列居喪日月。無所隱冒。府應告之以禮。遣還終月。便幸彼昧識。欲加之罪。豈是遵禮敦風。愛民之致乎。正如猷義。龍虎罪亦不合刑。怱怱之失。宜科鞭五十。《魏書‧禮志》四。元珍又上言鴻又駮云云。又略見《通典》一百。


《費羊皮張回罪議》


律稱和賣人者。謂兩人詐取他財。今羊皮賣女。告回稱良。張回利賤。知良公買。誠于律俱乖。而兩各非詐。此女雖父賣為婢。體本是良。回轉賣之日。應有遲疑。而賣者既以有罪。買者不得不坐。但賣者以天性難奪。支屬易遺。尊卑不同。故罪有異。買者知良故買。又于彼無親。若買同賣者。即理不可。何者。賣五服內親屬。在尊長者死。此亦非掠。從其真買。暨于致罪。刑死大殊。明知買者之坐。自應一例。不得全如鈞識云買者之罪。不過賣者之咎也。且買者于彼無天性支屬之義。何故得有差等之理。又案別條。知人掠盜之物而故買者。以隨從論。依此律文。知人掠良。從其宜買。罪止于流。然其親屬相賣。坐殊凡掠。至于買者。亦宜不等。若處同流。坐于法為深。準律斟降。合刑五歲。至如買者知是良人。決便真賣。不語前人。得之由緒。前人謂真奴婢。更或轉賣。因此流漂。罔知所在。家人追贖。求訪無處。永沈賤隸。無復良期。案其罪狀。與掠無異。且法嚴而姦易息。政寬而民多犯。水火之喻。先典明文今謂買人親屬。而復決賣。不告前人。良狀由緒。處同掠罪。《魏書‧刑罰志》。延昌三年。
案律賣子一歲刑。五服內親屬在尊長者死。賣周親及妾與子婦者流。蓋天性難奪。支屬易遺。又尊卑不同。故殊以刑。且買者于天性無支屬。罪應一例。明知是良。決便真賣。因此流漂。家人不知。追贖無迹。永沈賤隸。案其罪狀。與掠無異。《通典》一百六十七。三公郎中崔鴻議。


《奏上父鴻十六國春秋》


臣亡考故散騎常侍給事黃門侍郎前將軍齊州大中正鴻。不殞家風。式纘世業。古學克明。在新必境。多識前載。博極群書。史才富洽。號稱籍甚。年止壯立。便斐然懷著述意。正始之未。任屬記言。撰緝餘暇。乃刊著趙燕秦夏涼蜀等遺載。為之贊序。襃貶評論。先朝之日。草構悉了。唯有李雄蜀書。搜索未獲。闕茲一國。遲留未成。去正光三年。購訪始得。討論適訖。而先臣棄世。凡十六國名為春秋一百二卷。近代之事。最為備悉。未曾奏上。弗敢宣流。今繕寫一本。敢以仰呈。儻或淺陋。不回睿賞。乞藏祕閣。以廣異家。《魏書‧崔光附傳》。鴻子子元永安中乃奏其父書。


《上疏請平赫連昌》


赫連昌亡保上邽鳩合餘燼。未有盤據之資。今因其危。滅之為易。請益鎧馬。平昌而還。《魏書‧奚斤傳》。


《伐涼州議》


河西王牧犍西垂下國。雖內不純臣。而外脩職貢。宜加寬宥。恕其微愆。去歲新征。士馬疲敝。未可大舉。宜且羈縻其地鹵薄。略無水草。大軍既到。不得久停。彼聞軍來。必嬰城固守。攻則難拔。野無所掠。終無克獲。《魏書‧奚斤傳》。世祖大集群臣于西堂議伐涼州斤等三十餘人議。又見《魏書‧崔浩傳》。《北史‧崔浩傳》竝小異。


《豫備宋軍表》


臣前遣沙門僧護詣彭城。僧護還。稱賊發軍向北。前鋒將徐卓之已至彭城。大將軍到彥之軍在泗口。發馬戒嚴。必有舉斧之志。臣聞為國之道。存不忘亡。宜繕甲兵。增益屯戊。先為之備。以待其來。若不豫設。卒難擒殄。且吳越之眾。便于舟楫。今至北土。舍其所長。逆順既殊。榮逸不等。平寇定功。在于此日。臣雖衰敝。謀略寡淺。過蒙殊寵忝荷重任。討除寇暴。臣之志也。是以秣馬枕戈。思效微節。顠陛下不以南境為憂。《魏書‧叔孫建傳》。


《至并州上明元帝表》


竊見并州所部守宰。多不奉法。又刺史擅用御府鍼工古彤為晉陽令。交通貨賄。共為奸利。請案律治罪。《魏書‧安同傳》。


《臨刑上疏》


臣聞聖不獨明而治。鼎不單足而立。是以熒火之光。猶增日月之曜。先臣同往因聖運。歸身太祖。竭誠戮力。立效于險難之中。臣以頑闇。忝備股肱。陛下恩育。委以朝政。思展微誠。仰報恩澤。而魯元姦佞。構成貝錦。天威遂加。合門俱戮。此乃命也。非臣之枉。但魯元外類忠貞。內懷姦詐。而陛下任以腹心。恐釁發肘腋。臣與魯元。生為怨人。死為讎鬼。非以私故。謗毀魯元。不復眷眷。披露誠款。《魏書‧安同附傳》。


《奏恤南州災民》


臣聞天地至公。故萬物咸育。帝王無私。而黎民戴賴。伏惟陛下以神武之資。紹重光之緒。恢隆大業。育濟群生。威之所振。無思不服。澤之所洽。無遠不懷。太平之治。于是而在。自頃邊寇內侵。戎車屢駕。天資聖明。所在克殄。方難既平。皆蒙酬錫。勳高者受爵。功卑者獲賞。寵賜優崇。有過古義。而郡國之民。雖不征討。服勤農桑。以供軍國。實經世之大本。府庫之所資。自山以東。偏遇水害。頻年不收。就食他所。臣聞率土之濱。莫非王臣。應加哀矜。以鴻覆育。今南摧彊寇。西敗醜虜。四海晏如。人神協畼。若與兆民共饗其福。則惠感和氣。蒼生悅樂矣。《魏書‧劉潔傳》。太武時南州大水百姓阻饑潔奏。


《乞停發車牛表》


今秋穀懸黃。麻菽布野。豬鹿竊食。鳥雁侵費。風波所耗。朝夕參倍。乞賜矜緩。使得收載。《魏書‧古弼傳》。世祖畋于山北,大獲麋鹿數千頭,詔發車牛五百乘以運之,弼表。


《遣使請降表》


江淮以北。聞王師南首。無不抃舞。思奉德化。而逼于寇逆。無由自致。臣因民之欲。請率慕義。為國前驅。今皆白衣。無以制服人望。若蒙偏裨之號。假王威以唱義。則莫不率從。《魏書‧司馬楚之傳》。


《上疏請乘勝南伐》


臣奉命南伐。受任一方。而智力淺短。誠節未效。所以夙夜憂惶。忘寢與食。臣累遣人至荊揚。所在陳說。具論天朝盛化之美。莫不忻承聖德傾首北望。而義隆兄弟。知人情搖動。遣臣私讎順為司州刺史。統淮北七郡。代垣苗守懸瓠。自鞏洛滑臺敗散以來。義隆恥其敗北。多加罪罰。到彥之削位。退同卒伍。殺姚縱夫于垝春。斬竺靈秀于彭城。王休元託疾。檀道濟斤放。凡在腹心。悉懷疑阻民怨臣猜。可謂今日。臣閒平殄寇逆。必乘戰勝之威。建立功勳。亦因離貳之勢。伏惟陛下聖德膺符。道光四海。神旌所指。莫不摧服。其未賓者義隆而已。今天網遐舉。殊方仰德。固宜埽清東南。齊一區宇。使濟濟之風。被于江漢。《魏書‧司馬楚之傳》。


《上太武帝表》


楚之渡河。百姓思舊。義眾雲集。汝潁以南。望風翕然。回首革面。斯誠陛下應天順民。聖德廣被。之所致也。《魏書‧司馬楚之傳》。


《上言廟祭有神異》


臣聞聖人能饗帝。孝子能饗親。伏惟陛下孝誠之至。通于神明。近嘗于太祖廟。有車騎聲。從北門入。殷殷轞轞。震動門闕。執事者無不肅慄。斯乃國祚永隆之兆。宜告天下。使咸知聖德之深遠。《魏書‧禮志》一。泰常四年,帝嘗于白登廟,將薦熟,有神異焉。太常博士許鍾上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