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卷六十四》



《孫盛(二)》
蜀先主託孤


《魏氏春秋評》


夫杖道挾義。體存信順。然後能匡主濟功。終定大業。語曰。弈者舉棊不定。猶不勝其偶。況量君之才否。而二三其節。何以推服強鄰。囊括四海者乎。備之命亮。亂孰甚焉。世或有謂備欲以固委付之人。且以一蜀人之志。君子曰不然。苟所寄忠賢。則不須若斯之誨。如非其人不宜啟篡逆之塗。是以古之顧命。必貽。話言。詭偽之辭。非託孤之謂。幸值劉禪闇弱。無猜險之性。諸葛威略。足以檢衛異端。故使異同之心。無由自起耳。不然。殆生疑隙不逞之釁。謂之為權。不亦惑哉。《蜀志‧諸葛亮傳》注。
諸葛亮不裁抑法正
夫威福自下。亡家害國之道。刑縱于寵。毀政亂理之源。安可以功臣而極其陵肆。嬖幸而藉其國柄者哉。故顛頡雖勤。不免違命之刑。揚干雖親。猶加亂行之戮。夫豈不愛。王憲故也。諸葛氏之言。于是乎失政刑矣。《蜀志‧法正傳》注。
法正說先主宜厚許靖以眩遠近
夫禮賢崇德。為邦之要道。封墓式閭。先王之令軌。故必以體行英邈。高義冠世。然後可以延視四海。振服群黎。苟非其人。道不虛行。靖處室則友于不穆。出身則受位非所。語信則夷險易心。論識則殆為釁首。安在其可寵先而有以感致者乎。若乃浮虛是崇。偷薄斯榮。則秉直仗義之士。將何以禮之正務。眩惑之術。違貴尚之風。譬之郭隗。非其倫矣。《蜀志‧法正傳》注。
譙周說後主降魏
春秋之義。國君死社稷。卿大夫死位。況稱天子。而可辱于人乎。周謂萬乘之君偷生苟免。亡禮希利。要冀微榮惑矣。且以事勢言之理有未盡。何者。禪雖庸主。實無桀紂之酷。戰雖屢北。未有土崩之亂。縱不能君臣固守。背城借一。自可退次東鄙。以思後圖。是時羅憲以重兵據白帝。霍弋以強卒鎮夜郎。蜀土險狹。山水峻隔。絕巘激湍。非步卒所涉。若悉收舟楫。保據江州。徵兵南中。乞師東國。如此則姜廖五將自然雲從。吳之二師。承命電赴。何投寄之無所。而慮于必亡邪。魏師之來。褰國大舉。欲追則舟楫靡資。欲留則師老多虞。且屈伸有會。情勢代起。徐因思奮之民。以攻驕惰之卒。此越王所以敗闔廬。田單所以摧騎劫也。何為匆匆。遽自囚虜。下堅壁于敵人。致斫石之至恨哉。葛生有云。事之不濟則已耳。安能復為之下。壯哉斯言。可以立懦夫之志矣。觀古燕齊荊越之敗。或國覆主滅。或魚縣鳥竄。終能建功立事。康復社稷。豈曰天助。抑人謀也。向使懷苟存之計。納譙周之言。何邦基之能構。令名之可獲哉。禪既闇主。周實駑臣。方之申包田單。范蠡大夫種。不亦遠乎。《蜀志‧譙周傳》注。
郤正著論以姜維為一時儀表
異哉郤氏之論也。夫士雖百行。操業萬殊。至于忠孝節義。百行之冠冕也。姜維策名魏室。而外奔蜀朝。違君徇利。不可謂忠。捐親苟免。不可謂孝。害加舊邦。不可謂義。敗不死難。不可謂節。且德政未敷。而疲民以逞。居禦侮之任。而致于失守。于夫智勇。莫可云也。凡斯六者。維無一焉。實有魏之逋臣。亡國之亂相。而云人之儀表。斯亦惑矣。縱雖好書。而微自藻絜。豈異夫盜者分財之義。而程鄭降階之善也。蜀志姜維傳注。
宗預聘吳
夫帝王之保。唯道與義。道義既建。雖小可大。殷周是也。苟任詐力。雖彊必敗。秦項是也。況乎居偏鄙之域。恃山水之固。而欲連橫萬里。永相資賴哉。昔九國建合從之計。而秦人卒併六合。囂述營輔車之謀。而光武終兼隴蜀。夫以九國之彊。隴漢之大。莫能相救。坐視屠覆。何者。道德之基不固。而強弱之心難一故也。而云吳不可無蜀。蜀不可無吳。豈不諂哉。《蜀志‧宗預傳》注。
吳主權臣魏
昔伯夷叔齊。不屈有周。魯仲連不為秦民。夫以匹夫之志。猶義不辱。況列國之君。三分天下。而可二三其節。或臣或否乎。余觀吳蜀。咸稱奉漢。至于漢代。莫能固秉臣節。君子是以知其不能克昌厥後。卒見吞于大國也。向使權從群臣之議。終身稱漢將。豈不義悲六合。仁感百世哉。《吳志‧大帝傳》注。
陳武戰死吳主以其愛妾殉葬
昔三良從秦。穆師以之不征。魏妾既出。杜回以之僵仆。禍福之報。如此之效也。權杖計任術。以生從死。世祚之促。不亦宜乎。《吳志‧陳武傳》注。
吳主不罪朱桓
書云。臣無作威作福。作烕作福。則凶于而家。害于而國。桓之賊忍。殆虎狼也。人君且猶不可。況將相乎。語曰。得一夫而失一國。縱罪虧刑。失孰大焉。《吳志‧朱桓傳》注。
吳主厚待諸將
觀孫權之養士也。傾心竭思。以求其死力。泣周泰之夷。殉陳武之妾。請呂蒙之命。育淩統之孤。卑曲苦志。如此之勤也。是故雖令德無聞。仁澤內著。而能屈彊荊吳。僭擬年歲者。抑有由也。然霸王之道。期于大者遠者。是以先王建德義之基。恢信順之宇。制經略之綱。明貴賤之序。易𥳑而其親可久。體全而其功可大。豈踒璅近務。邀利于當年哉。語曰。雖小道。必有可觀者焉。致遠恐泥。其是之謂乎。《吳志‧淩統傳》注。
吳主事神
盛聞國將興。聽于民。國將亡。聽于神。權年老志衰。讒臣在側。廢適立庶。以妾為妻。可謂多涼德矣。而偽設符命。求福妖邪。將亡之兆。不亦顯乎。《吳志‧大帝傳》注。
呂岱誅士徽
夫柔遠能邇。莫善于信。保大定功。莫善于義。故齊桓創基。德彰于柯會。晉文始伯。義顯于伐原。故能九合一匡。世主夏盟。令問長世。貽範百王。呂岱師友士匡。使通信誓。徽兄弟肉袒推心委命。岱因滅之。以要功利。君子是以知孫權之不能遠略。而呂氏之祚不延者也。《吳志‧士燮傅》注。
趙達知東南有王氣可以避難
夫玄覽未然。逆鑒來事。雖裨竈梓慎。其猶病諸。況術之下此者乎。吳史書達知東南當有王氣。故輕舉濟江。魏承漢緒。受命中畿。達不能豫覩兆萌。而流竄吳越。又不知吝術之鄙。見薄于時。安在其能逆覩天道。而審帝王之符瑞哉。昔聖王觀天地之文。以畫八卦之象。故亹亹著于蓍策。變化形乎六爻。是以三易雖殊。卦繇理一。安有回轉一籌。可以鉤深測隱。意對逆占。而能遂知來物者乎。流俗好異。妄設神奇。不幸之中。仲尼所棄。是以君子志其大者。無所取諸。《吳志‧趙達傳》注。
世語袁紹步卒五萬騎八千


《魏氏春秋《異同評》》


按魏武謂崔琰曰。昨按貴州戶籍。可得三十萬眾。由此推之。但冀州勝兵已如。此況兼幽并及青州乎。紹之大舉。必悉師而起。十萬近之矣。《魏志‧袁紹傳》注。
陳壽記合肥與赤壁事次第與吳志不同
案吳志。劉備先破公軍。然後權攻合肥。而此記云。權先攻合肥。後有赤壁之事。二者不同。吳志為是。《魏志‧武帝紀》注引《異同評》。
曹瞞傳及世語桓階勸曹公正位夏侯惇謂宜先定吳蜀
夏侯惇恥為漢官。求受魏印。桓階方惇。有義直之節。攷其傳記。世語為妄矣。《魏志‧武帝紀》注。
世語景王疾甚以朝政授傅嘏嘏不敢受
晉宣景文王之相魏也。權重相承。王業基矣。豈蕞爾傅嘏。所宜問廁。世語所云。斯不然矣。《魏志‧傅嘏傳》注。
世語劉表請備宴會蒯越蔡瑁欲因會取備備潛遁乘的盧走渡檀溪
此不然之言。備時羈旅。客主勢殊。若有此變。豈敢晏然終表之世。而無釁故乎。此皆世俗妄說。非事實也。《蜀志‧先主傳》注。
江表傳備心未許周瑜能必破北軍故差池在後為進退計
劉備雄才。處必亡之地。告急于吳。而獲奔助。無緣復顧望江渚。而懷後計。江表傳之言。當是吳人欲專美之辭。《蜀志‧先主傳》注。
孫策謀襲許未發為許貢客所殺
凡此數書。各有所失。孫策雖威行江外。略有六郡。然黃祖乘其上流。陳登閒其心腹。且深險彊宗。未盡歸復。曹袁虎爭。勢傾山海。策豈暇遠師汝潁。而遷帝于吳越哉。斯蓋庸人之所鑒見。況策達于事勢者乎。又按袁紹以建安五年至黎陽。而策以四月遇害。而志云。策聞曹公與紹相拒于官渡謬矣。伐登之言。為有證也。又江表傳說。策悉識韓當軍士。疑此為詐。便射殺一人。夫三軍將士。或有新附。策為大將。何能悉識。以所不識。便射殺之。非其論也。又策見殺在五年。柳城之役在十二年。九州春秋。乖錯尤甚矣。《吳志‧孫破虜傳》注。
魏書及九州春秋魯肅激說權使迎曹公權欲斬肅
吳書及江表傳。魯肅一見孫權。便說拒曹公。而論帝王之略。劉表之死也。又請使觀變。無緣方復激說。勸迎曹公也。又是時勸迎者眾。而云獨欲斬肅。非其論也。《吳志‧魯肅傳》注。
陳壽記朱然事誤
魏志及江表傳云。然以景初元年正始二年。再出為寇所破。胡質蒲忠在景初元年。魏志承魏書。依違不說質等。為然所破。而直云然退耳。吳志說赤烏五年。于魏為正始三年。魏將蒲忠與朱然戰。忠不利。質等皆退。案魏少帝紀。及孫權傳。是歲竝無事。當是陳壽誤以吳嘉禾六年。為赤烏五年耳。《吳志‧朱然傳》注引《異同評》。
諸葛恪被殺事陳壽記與吳厤不同。
恪與胤親厚約等疏。非常大事。勢應示胤。共謀安危。然恪性強梁。加素侮峻。自不信故入耳。豈胤微勸。便為之冒禍乎。吳厤為長。《吳志‧諸葛恪傳》注。


《晉陽秋評姜維謀復蜀》


盛以永和初。從安西將軍平蜀。見諸故老。及姜維既降之後。密與劉禪表疏。說欲偽服事。鍾會因殺之。以復蜀士。會事不捷。遂至泯滅。蜀人于今傷之。盛以為古人云。非所困而困焉。名必辱。非所據而據焉。身必危。既辱且危。死其將至。其姜維之謂乎。鄧艾之入江由。士眾鮮少。維進不能奮節緜竹之下。退不能總帥五將擁衛蜀主。思後圖之計。而乃反覆于逆順之閒。希違情于難冀之會。以衰弱之國。而屢觀兵于三秦。已滅之邦。冀理外之奇舉。不亦闇哉。《蜀志‧姜維傳》注。
晉用前代正朔服色
孔子修春秋。列三紀為後王法。今仍舊非也。且晉為金行。而服色尚赤。攷之天道。乖違甚矣。《宋書‧禮志》一。《通典》五十五。
晉平吳封孫皓為歸命侯
夫古之立君。所以司牧群黎。故必仰協乾坤。覆燾萬物。若乃淫虐是縱。酷彼群生。則天人殛之。勦絕其祚。奪其南面之尊。加其獨夫之戮。是故湯武抗鉞。不犯不順之譏。漢高奮劍。而無失節之議。何者。誠四海之酷讎。而人神之所擯故也。況皓罪為逋寇。虐過辛癸。梟首素旗。猶不足以謝冤魂。洿室荐社。未足以紀暴迹。而乃優以顯命。寵錫仍加。豈恭行天罰。伐罪弔民之義乎。是以知僭逆之不懲。而凶酷之莫戒。詩云。取彼譖人。投畀豺虎。聊譖猶然。矧譖虐乎。且神旂電埽。兵臨偽窟。理窮勢迫。然後請命。不赦之眾既彰。三驅之義又塞。極之權道。亦無取焉。《吳志‧歸命侯傳》注。
庾純父老未告歸養
若乃冢宰大臣。不以家事辭王事。折小全大。自非此族。固宜盡陟岵之思。如匹夫之志。或不可奪。縱未裁抑者。孝子之心。何得忍而不言。純未嘗告誠非也。《通典》六十八。
王衍
夫芝蘭之不與茨棘俱值。鸞皇之不與梟鴞同棲。天理固然。易在曉悟。《文選‧辨命論》注。
懷帝紀總評
懷帝天姿清劭。少有聲名。若遭承平之世。足為守文佳主。而繼惠帝擾亂之後。東海專政。祿去王室。無幽厲之釁。而有驪戎之禍。悲夫。《御覽》九十八。
元帝詔親執觴懷愍于太廟
陽秋傳云。臣子一例也。雖繼君位。不以後尊。降廢前敬。昔魯僖上嗣莊公。以友于長幼。而外之為逆。準之古義。明詔是也。《宋書‧禮志》三。引《晉春秋》。
元帝紀總評
昔秦始皇東遊。望氣者云。五百年後。東南金陵之地。有天子氣于是始皇。改曰秣陵。吳人以為孫權帝之表也。盛案始皇遊歲。至權僭號。四百三十七年。攷之年數既不合。校之基宇又非倫。豈應帝王之符。而見兆于上代乎。有晉金行。奄君四海。金陵之祥。其在斯乎。且秦政東遊。至是五百二十六年。所謂五百年之後。當有王者也。又孫皓將亡。吳郡臨平湖。一夜草木自除。于湖邊得石函。中有小石青白色。長四尺。廣二寸餘。上有白帝字。時人莫察其祥。意者豈中宗興五湖之徵歃。太康三年。建業有寇。餘姚人任振。以周易筮之曰。寇已滅矣。後三十八年。揚州當有天子。又太安中童謠曰。五馬浮渡江。一馬化為龍。永嘉大亂。王室淪覆。唯琅邪西陽。汝南南頓。彭城五王獲濟。至是中宗登祚。先是歲星鎮辰。太白四星聚于斗牛之間。五鐸又見于晉陵。冥數玄感。若合符契焉。又初玄石圖。有牛繼馬後。故宣帝深忌牛氏。遂為二榼。其一口以貯酒。帝先飲佳者。以毒者酖其將牛金。而恭王妃夏侯氏。通小吏牛欽。而生元帝。亦有符云。《御覽》九十八。
東海國妃與嗣王異服
廢三年之禮。開偷薄之原。漢魏失之大者也。今若以丈夫宜奪以王事。婦人可終本服。是為吉凶之儀。雜陳于宮寢。綵素之制。乖異于內外。無乃情禮俱違。哀樂失所乎。蕃國寡務。宜如聖典。可無疑矣。《宋書‧禮志》二。晉穆帝時,東海國言哀王薨。踰年,嗣王乃來繼,不復追服,國妃亦宜同除。詔國妃終三年之制。


《老子疑問反訊》


道經云。故常無欲。以觀其妙。故常有欲以觀其徼。此兩者。同出而異名。同謂之玄。玄之又玄。眾妙之門。舊說及王弼解。妙謂始。徼謂終也。夫觀始要終。覩妙知著。達人之鑒也。既已欲澄神昭其妙。始則自思已口宜悉鎮之。何以復須有欲得其終乎。宜有欲俱出妙門。同謂之玄。若然以往。復何獨貴于無欲乎。
天下皆知美之為美。斯惡已。皆知善之為善。斯不善已。盛以為美惡之名。生乎美惡之實。道德淳美。則有善名。頑嚚聾昧。則有惡聲。故易曰。惡不積不足以滅身。又曰美在其中。而畼于四支。發于事業。又曰。韶盡美矣。未盡善也。然則大美大善。天下皆知之。何得云斯惡乎。若虛美非美。為善非善。所美過美。所善違中。若此。皆世教所疾。聖王奮誡。天下亦自知之于斯談。
不尚賢。使民不爭。不貴難得之貨。使人不為盜。常使民無知無欲。使知者不敢為。又曰。絕學無憂。唯之與阿。相去幾何。善之與惡。相去何若。下章云。善人。不善人之師。不善人。善人之資。不貴甚師。不愛其資。雖智大迷。盛以為民苟無欲。亦何所師于師哉。既相師資。非學如何不善。師善非尚。賢如何貴。愛既存則美惡。不得不障。非相去何若之謂。又下章云。人之所教我。亦以教人。吾言甚易知。而天下莫能知。又曰。吾將以為教父。原斯談也。未為絕學。所云絕者。堯孔之學邪。堯孔之學。隨時設教。老氏之言。一其所尚。隨時設教。所以道通百代。一其所尚。不得不滯于適變。此又闇弊所未能通者也。
道沖而用之或不盈。和其光。同其塵。盛以為老聃可謂知道。非體道者也。昔陶唐之蒞天下也。無日解哉。則維照任眾。師錫匹夫。則馺然禪授。豈非沖而用之。光塵同波哉。伯陽則不然。既處濁位。復遠遁西戎。行止則猖狂其迹。著書則矯誑其言。和光同塵。固若是乎。余固以為知道。體道則未也。
三者不可致詰。混然為一繩。繩兮不可名。復歸于無物。無物之象。是謂惚怳。下章云。道之為物。唯怳與惚。惚兮怳兮。其中有像。怳兮惚兮。其中有物。此二章。或言無物。或言有物。先有所不宜者也。
執古之道。以御今之有。下章執者失之。為者敗之。而復云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。或執或否。得無陷矛盾之論乎。
絕聖棄知。民利百倍。孫盛曰。夫有仁聖。必有仁聖之德迹。此而不崇。則陶訓焉融。仁義不尚。則孝慈道喪。老氏既云絕聖。而每章輒稱聖人。既稱聖人。則迹焉能得絕。若所欲絕者。絕堯舜周孔之迹。則所稱聖者。為是何聖之迹乎。即如其言。聖人有宜滅其迹者。有宜稱其迹者。稱滅不同。吾誰適從。絕仁棄義。民復孝慈。若如此談。仁義不絕。則不孝不慈矣。復云。居善地與善仁。不審與善仁之仁。是向所云欲絕者非邪。如其是也。則不宜復稱述矣。如其非也。則未詳二仁之義。一仁宜絕。一仁宜明。此又所未達也。若謂不聖之之聖。不仁之仁。則教所誅。不假高唱矣。逮至莊周云。聖人不死。大盜不止。又曰。田常竊仁義。以取齊國。夫天地陶鑄。善惡兼育。各稟自然。理不相關。梟鴆縱毒。不假學于鸞鳳。豺虎肆害。不借術于麒麟。此皆天質自然。不須外物者也。何至凶頑之人。獨當假仁義以濟其姦乎。若乃冒頓殺父。鄭伯盜鄶。豈復先假孝道。獲其終害乎。而莊李掊擊殺根。毀駮正訓。何異疾盜賊而銷鑄干戈。覩食噎而絕棄嘉穀乎。後之談者。雖曲為其義。辯而釋之。莫不艱屯于殺聖。困躓于忘親也。
知我者希。則我貴矣。上章云。聖人之在天下也。百姓皆注其耳目。師資貴愛。必彰萬物。如斯則知之者安得希哉。知希者何必貴哉。即已之身見貴九服。何得佩實抗言云。貴由知希哉。斯蓋欲抑動恆俗。故發此過言耳。聖教則不然。中和其詞。以理訓導。故曰在家必聞。在邦必聞也。是聞必達也。不見善而無悶。潛龍之德。人不知而不慍。君子之道。眾好之必察焉。眾惡之必察焉。既不以知多為顯。亦不以知少為貴。誨誘綽綽。理中自然。可與老聃之言。同日而語其優劣哉。
禮者。忠信之薄。而亂之首。前識者。道之華。而愚之始。是以大丈夫處其厚。不處其薄。處其實。不處其華也。孫盛曰。老聃足知聖人禮樂。非玄勝之具。不獲已而制作耳。而故毀之何哉。是故屏撥禮學。以全其任自然之論。豈不知叔末不復得返自然之道。直欲伸己好之懷。然則不免情于所悅。非浪心救物者也。非唯不救。乃獎其弊矣。
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。貞正也。下章云。孰知其極。其無正。正復為奇。善復為妖。尋此二章。或云天下正。或言無正。既云善人不善人師。而復云為妖。天下之善一也。而或師或妖。天于之正道一也。而云正復奇。斯反鄙見所未能通也。
或問老莊所以故發此唱。蓋與聖教相為表裏。其于陶物明訓。其歸一也。盛以為不然。夫聖人之道。廣大悉備。猶日月懸天。有何不照者哉。老氏之言。皆駮于六經矣。寍復有所愆之俟佐助于聃周乎。即莊周所謂日月出矣。而爝火不息者也。至于虛誑譎怪。矯詭之言。尚拘滯于一方。而橫稱不經之奇詞也。《廣宏明集》五。


《廬山賦》


尋陽郡南有廬山。九江之鎮也。臨彭蠡之澤。接平敞之原。水經廬江水注。
《西寺銘》序


《西寺銘序》


長沙西寺。層構傾穨。謀欲建立。其日有童子持紙花插地。故寺東西相去十餘丈。于是建創。正當花處。《初學記》二十一。《御覽》六百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