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帝(三)




與學生書


吾聞斲玉為器,諭乎知道;惟山出泉,譬乎從學。是以執射執御,雖聖猶然;為弓為箕,不無以矣。抑又聞曰:「漢人流麥,晉人聚螢。」安有挾冊讀書,不覺風雨(己)〔以〕至;朗月章奏,不知爝火為微。所以然者,良有以夫!可久可大,莫過乎學,求之於己,道在則尊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三。


荅晉安王敘南康簡王薨書


南康兄器宇沖貴,風神英挺。魏之中山,徒聞退讓;晉之扶風,雖號師範。用今方昔,若吞夢雲。及尋陽私疾,孝感神明,殆不勝喪,扶而後起,猶冀天道可期,豈謂福善虛說。且分違易久,嘉會難逢。綢繆宮閫,不過紈綺之事;離群作鎮,動迴星紀之厤。志異雙鸞之集,遽切四鳥之悲。松茂柏悅,夙昔歡抃;芝焚蕙歎,今用嗚咽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二。


與劉孝綽書


君屏居多暇,差得肆意典墳,吟詠情性,比復稀數古人,不以委約而能不伎癢;且虞卿、史遷由斯而作,想摛屬之興,益當不少。洛地紙貴,京師名動,彼此一時,何其盛也。近在道務閑,微得點翰,雖無紀行之作,頗有懷舊之篇。至此已來,眾諸屑役。小生之詆,恐取辱於廬江;遮道之姦,慮興謀於從事。方且褰帷自厲,求瘼不休,筆墨之功,曾何暇豫。至於心乎愛矣,未嘗有歇,思樂惠音,清風靡聞。譬夫夢想溫玉,飢渴明珠,雖愧卞、隨,猶為好事。新有所製,想能示之。勿等清慮,徒虛其請。無由賞悉,遣此代懷。數路計行,遲還芳札。○《梁書‧劉孝綽傳》孝綽免官,時世祖出為荊州,至鎮與孝綽書。


與蕭挹書


闊別清顏,忽焉已久,未復音息,勞望情深,暑氣方隆,恆保清善。握蘭雲閣,解紱龍樓,允膺妙選,良為幸甚。想同僚多士,方駕連曹,雅步南宮,容與自玩,士衡已後,唯在茲日;惟昆與季,文藻相暉,二陸三張,豈獨擅美。比暇日無事,時復含毫,頗有賦詩,別當相簡;但衡巫峻極,漢水悠長,何時把袂,共披心腹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三十。


賜劉璠書


鄧禹文學,尚或執戈;葛洪書生,且云破賊。前修無遠,屬望良深。○《周書‧劉璠傳》元帝承制,授樹功將軍、鎮西府諮議參軍,賜書。


遺周弘直書


適有都信,賢兄博士平安。但京師搢紳,無不附逆,王克(己)〔已〕為家臣,陸緬身充卒伍。唯有周生,確乎不拔。言及西軍,潺湲掩淚,恆思吾至,如望歲焉,松柏後凋,一人而已。○《陳書‧周弘正傳》京城陷,弘直為衡陽內史,元帝在江陵,遺弘直書。


與周弘正手書


獯醜逆亂,寒暑亟離,海內相識,零落略盡。韓非之智,不免秦獄,劉歆之學,猶獘亡新,音塵不嗣,每以耿灼。常欲訪山東而尋子雲,問關西而求伯起,遇有今信,力附相聞,遲比來(卸)〔郵〕,慰其延佇。○《陳書‧周弘正傳》王僧辯之討侯景也,弘正與弘讓自拔迎軍。僧辯得之,甚喜,即日啟元帝,元帝手書與弘正云云,仍遣使迎之。


荅劉縮求述制旨義書


學山學海,未臻其極;為龍為光,或從王事。所賴昔經陝服,頗足良書,憑几據梧,靜供遊目。枕中之記,即用為枕;帷首之帙,仍可為帷。對此自娛,敬而待命。叩而必應,已謝懸鍾;汲而無竭,復乖井養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八。


為書責數鮑泉二十罪


面如冠玉,還疑木偶,鬚似蝟毛,徒勞繞喙。○《南史》六十二。


荅齊國雙馬書


名重桂條,形圖柳谷。襄陽地穴,近求未易;滇池水裏,遠訪猶難。價匹龍媒,聲齊驥子。河精曜采,似伏波之鑄銅;震象飛文,笑東瀛之刻玉。加以控斯銀勒,利此金銜。鞍揭鏤衢,光含兩月;纏縈紫縷。色麗雙絲。方嗤晉后,恒乘鄭國之駟;更鄙曹君,經餉蜀王之馬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九十(二)〔三〕。


又書


於戲!馬之為用,遠矣大矣!斯所以乾為脊馬,震為馵足。有是哉!有是哉!何則?泮渙而馳,可以及日;躊躇而蹀,可以追風。赤菟之騰聲,的顱之濟主,陳王有炤羈之說,班生有韁絆之談。抑聞斯美,遠勞此費。懷哉!老生不云乎,雖有拱璧,以先駟馬。良用此道,中心藏之,何日忘之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九十三。


與武陵王紀書止蜀軍東下


蜀中斗絕,易動難安,弟可鎮之,吾自當滅賊。○《南史》五十三《武陵王紀傳》。紀總戎將發益鎮,繹使胡智監至蜀,書止之。


又別紙


地擬孫、劉,各安境界,情深魯、衛,書信恆通。○同上。


與西魏書


子糾親也,請君討之。


荅王僧辯書


昔文康獻橘,十有二子,用今方古,彼有慚色。今景之兇惡既稔,凱歌之聲已及,嘉瑞遠臻,但增歎慰。○《御覽》九百六十六引《三國典略》。


遺王僧辯書


賊既乘勝,必將西下,不勞遠擊,但守巴丘,以逸待勞,無慮不克。


與武陵王紀書


皇帝敬問假黃鉞太尉武陵王:自九黎侵軼,三苗寇擾,天長喪亂,獯醜憑陵,虔劉象魏,黍離王室。朕枕戈東望,泣血西浮,殞愛子於二方,無諸侯之八百,身被屬甲,手貫流矢。俄而風樹之酷,萬恨始纏;霜露之悲,百憂繼集。扣心飲膽,志不圖全。直以宗社綴旒,鯨鯢未翦,嘗膽待旦,龔行天罰,獨運四聰,坐揮八柄。雖復結壇侍將,褰帷納士。拒赤壁之兵,無謀於魯肅;燒烏巢之米,不訪於荀攸。才智將殫,金貝殆竭,傍無寸助,險阻備嘗,遂得斬長狄於駒門,挫蚩尤於楓水。怨恥既雪,天下無塵,經營四方,專資一力,方與岳牧,同茲清靜。隆暑炎赫,弟比如何?文武具僚,當有勞獘。今遣散騎常侍、光州刺史鄭安忠,指宣往懷。○《梁書‧武陵王紀傳》。


與又與武陵王紀書


甚苦大智!季月煩暑,流金礫石,聚蚊成雷,封狐千里,以茲玉體,辛苦行陣。乃眷西顧,我勞如何。自獯醜憑陵,羯胡叛換,吾年為一日之長,屬有平亂之功,膺此樂推,事歸當璧。儻遣使乎,良所遲也。如曰不然,於此投筆。友于兄弟,分形其氣。兄肥弟瘦,無復相代之期;讓棗推梨,長罷懽愉之日。上林靜拱,聞四鳥之哀鳴;宣室披圖,嗟萬始之長逝。心乎愛矣,書不盡言。○《梁書‧武陵王紀傳》。


裂帛為書催王僧辯入援


吾忍死待公,可以至矣。○《南史》八。


與蕭諮議等書


蓋聞圓光七尺,上映真珠之雲;面門五色,傍臨珊瑚之地。化為金案,奪麗水之珍;變同珂雪,高玄霜之彩。豈不有機則感,感而遂通;有神則智,智而必斷。故碧玉之樓,升堂未易;紫紺之殿,入室為難。必須五根之信,以信為首;六度之檀,以檀為上。故能捨財從信,去有即空,率斯而談,良可知矣。竊以瑞像放光,倏將旬日。蹈舞之深,形於寤寐;抃躍之誠,結於興寢。稍覺十字之蒸,嗤何曾之饌;五鼎之味,笑主偃之辭。黿羹麟脯,空聞其說;羊酪猩脣,曷足云也。困于酒食,未若過中不餐;螺蚳登俎,豈及春蔬為淨。欲吾(于)〔子〕三(口)〔日〕潔齋,自寅至戌,一中而已,自有米如(王)〔玉〕銳,鹽類虎(筍)〔形〕。(紫)〔雲〕夢之芹,遼東之藻,十斤之梨,千樹之橘,青筍紫薑,固粟霜棗,適口充腸,無索弗獲。八功德水,並入法流;四(土)〔王〕俱至,偕讓弘道。同志為友,豈不盛歟。○《廣宏明集》二十七上。


與劉智藏書


菩薩蕭法車置郵大士劉智藏侍者:自林宗遄反,玄度言歸,以結元禮之心,彌益真長之歎,故以臨風望美,對月懷賢,有勞寤寐,無忘興寢。方今玄冥在節,歲聿云遒,日似青緹,雲浮紅蕊,清臺炭重,北宮井溢。想禪說為娛,稍符九次;成誦之功,轉探三密。山間芳杜,自有松竹之娛;巖穴鳴琴,非無薜蘿之致。修德之暇,差足樂也。昔韓、梅兩福,求、羊二仲,鄭林騰名於馮翊,周黨傳芳於太原。或有百鎰可捐,千金非貴,松子為餐,蒲根是服;未有高蹈真儒,歸宗法海。梵王四鶴,集林籞而相鳴;帝釋千馬,經丘園而跼步。有一於此,猶或稱奇,兼而總之,何其盛也!故知南臨之水,已類呂梁之川;北眺之山,彌同武安之嶺。豈復還思漵浦,尚想彊臺;睠彼漢池,載懷荒谷。以此相求,心可知矣。僕久厭塵邦,本懷人外,加以服膺常住,諷味了因,彌用思齊,每增求友;常欲登卻月之嶺,蔭偃蓋之松,挹璇玉之源,解蓮華之劍。藩維有限,脫屣無由。每坐向詡之床,恆思管寍之榻,夢匡山而太息,想桓亭而延佇。白雲間之,蒼江不極,未因抵掌,我勞如何。想無金玉,數在郵示。弱水難航,猶致書於青鳥;流川弗遠,佇芳音於赤玉。鶴望還信,以代萱蘇,得志忘言,此寍多述。法車叩頭叩頭。○《廣宏明集》二十八上。


鄭眾論


漢世銜命匈奴,困而不辱者,二人而已。子卿手持漢節,臥伏冰霜;仲師固無下拜,隔絕水火。況復風生稽落,日隱龍堆,翰海飛沙,皋蘭走雪。豈不酸鼻痛心,憶雒陽之宮陛;屑泣橫悲,想長安之城闕。直以為臣之道,義不為生;事君之節,生為義盡。豈望拔幽泉,出重仞;經長樂,抵未央。及還望塞亭,來依候火,傍觀上郡,側眺雲中,雖在己之願自隆,而於時之報未盡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三。《御覽》七百七十九。


全德志論


物我俱忘,無貶廊廟之器;動寂同遣,何累經綸之才。雖坐三槐,不妨家有三徑;接五侯,不妨門垂五柳。但使良園廣宅,面水帶山,饒甘菓而足花卉,葆筠篁而玩魚鳥。九月肅霜,時饗田畯;三春捧繭,乍酬蠶妾。酌升酒而歌南山,烹羔豚而擊西缶。或出或處,並以全身為貴;優之游之,咸以忘懷自逸。若此眾君子,可謂得之矣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一。


論詩


詩多而能者沈約,文少而能者謝(眺)〔朓〕、何遜。○《梁書‧何遜傳》。《御覽》五百九十九。


職貢圖序


竊聞職方氏掌天下之圖,四夷八蠻,七閩九貉,其所由來久矣。漢氏以來,南羌旅距,西域憑陵,創金城,開玉關,絕夜郎,討日逐,覩犀甲則建朱崖,聞蒲陶則通大宛,以德懷遠,異乎是哉!皇帝君臨天下之四十載,垂衣裳而賴兆民,坐巖廊而彰萬國,梯山航海,交臂屈膝,占雲望日,重譯至焉。自塞以西,萬八千里,路之峽者,尺有六寸。高山尋雲,深谷絕景。雪無冬夏,與白雲而共色;冰無早晚,與素石而俱貞。踰空桑而歷昆吾,度青邱而跨丹穴。炎風弱水,不革其心;身熱頭痛,不改其節。故以明珠翠羽之珍,細而弗有;龍文汗血之驥,卻而不乘。尼(邱)〔丘〕乃聖,猶有圖人之法;晉帝君臨,實聞樂賢之象。甘泉寫閼氏之形,後宮玩單于之圖。臣以不佞,推轂上游,夷歌成章,胡人遙集,款開蹶角,沿泝荊門,瞻其容貌,訊其風俗;如有來朝京輦,不涉漢南,別加訪採,以廣聞見,名為《職貢圖》云爾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五。


丹陽尹傳序


《傳》曰「大夫受郡」,《漢書》曰「尹者,正也」,及其用人,實難斯授。廣漢和顏接下,子高自輔經術,孫寶行嚴霜之誅,袁安留冬日之愛。自二京版蕩,五馬南渡,固乃上燭天文,下應地理。爾其地勢,可得而言,東以赤山為成皋,南以長淮為伊洛,北以鍾山為芒阜,西以大江為黃河,既變淮海為神州,亦即丹陽為京尹。雖得仁之盛,頗愧前賢,而眄遇之深,多用宰輔。皇上受圖負扆,寶厤惟新,制禮以告成功,作樂以彰治定,豈直四三皇,六五帝,孕夏陶周而已哉?若夫位以德敘,德以位成,每念忝莅京河,茲焉四載。以入安石之門,思勤王之政;坐真長之室,想清談之風。求瘼餘晨,頗多夏景。今綴采英賢,為《丹陽尹傳》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五十。


懷舊志序


吾自北守琅臺,東探禹穴。觀濤廣陵,面金湯之設險;方舟宛委,眺玉笥之干霄。臨水登山,命儔嘯侶,中年承乏,攝牧神州;戚里英賢,南冠髦俊,蔭真長之弱柳,觀茂弘之舞鶴,清酒繼進,甘果徐行。長安群公,為其延譽;扶風長者,刷其羽毛。於是駐伏熊,迴結駟,命鄒湛,召王祥。余顧而言曰:「斯樂難常,誠有之矣。」日月不居,零露相半。素車白馬,往矣不追;春華秋實,懷哉何已。獨軫魂交,情深宿草,故備書爵里,陳懷舊焉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三十四。


全德志序


老子言全德歸厚,莊周云全德不刑,呂覽稱全德之人,故以全德創其名也。此志(隆)〔陸〕大夫為首,伊人有學有辯,不夭不貧,寶劍在前,鼓瑟從後,連環炙輠,雍容卒歲;駟馬高車,優遊宴喜,既令公侯踞掌,復使要荒蹶角,入室生光,豈非盛矣。若乃河宗九策,事等神鉤;陽雍雙璧,理歸玄感。南陽樊重,高閣連雲;北海公沙,門人成市。咨此八龍,各傳一藝;夾河兩郡,家有萬石。人生行樂,止足為先,但使樽酒不空,坐客恆滿;寍與孟嘗聞琴,承睫淚下,中山聽息,悲不自禁,同年而語也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一。


孝德傳序


夫天經地義,聖人不加,原始要終,莫踰孝道;能使甘泉自涌,鄰火不焚,地出黃金,天降神女。感通之至,良有可稱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。


忠臣傳序


夫天地之大德曰生,聖人之大寶曰位,因生所以盡孝,因位所以立忠。事君事父,資敬之理寍異;為臣為子,率由之道斯一。忠為令德,竊所景行,且孝子、烈女、逸民,咸有別傳,至於忠臣,曾無述製,今將發篋陳書,備加論討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。《初學記》十七。


忠臣傳‧死節篇序


自非識君臣之大體,鑒生死之弘分,何以能滅七尺之軀,殉一顧之感!然平路康衢,從容之道進;危塗險徑,忠貞之節興。登平路者易為功,涉險塗者難為力。從容之用,世不乏人;忠貞之概,時難屢有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。


忠臣傳‧諫爭篇序


富貴寵榮,人所不能忘也;刑戮流放,人所不能甘也。而士有冒雷霆,犯顏色,吐一言,終知自投鼎鑊,取離刀鋸,而曾不避者,其故何也?蓋傷茫茫禹跡,毀於一朝;赫赫宗周,滅成禾黍。何者?百世之後,王化漸頹,欽若之信既盡,解網之仁已泯,徒以繼體所及,守器攸歸,出則清警傳路,處則憑玉負扆,事無暫舛,意有必從,所謂生於深宮之中,長於婦人之手,未嘗知憂,未嘗知懼;況惑褒人之巧笑,迷陽阿之妙舞,重之以刳斮,用之以逋逃。亦有傾天滅地,汙宮瀦社之罪;拔本塞源,裂冠毀冕之釁。於是策名委質、守死不二之臣,以剛腸疾惡之心,確乎貞一之性,不忍見霜露麋鹿,栖於宮寢,麥穗黍離,被於宗廟,故瀝血抽誠,披胸見款,赴焦爛於危年,甘滅亡於昔日,冀桐宮有返道之明,望夷無不言之恨。而九重懸遠,百雉嚴絕,丹心莫亮,白刃先指;見之者掩目,聞之者傷心,然後鳴條有不收之魂,商郊致白旗之戮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二十四。


金樓子序


先生曰:「余於天下,為不賤焉。」竊念臧文仲既歿,其言立於世。曹子桓云「立德著書,可以不朽」,杜元凱言「德者非所企及,立言或可庶幾」,故戶牖懸刀筆,而有述作之志矣。常笑淮南之假手,每嗤不韋之託人,由是年在志學,躬自搜纂,以為一家之言。
粵以凡庸,早賜茅社,祚土瀟湘,搴帷陝服,早攝神州,晚居外相,文案盈前,書幌未輟,俾夜作晝,勤亦至矣。其間屢事玄言,亟登講肆,外陳玉鉉之文,內宏金疊之典,從乎華陰之市,廢乎昌言之說。其事一也。六戒多務,千乘糾紛。夕望湯池,觀仰月之勢;朝瞻美氣,眺非烟之色。替於筆削。其事二也。復有西園秋月,岸幘舉柸;左海春朝,連章摛翰。雖有欣乎寸錦,而久棄於尺璧。其事三也。而體多羸病,心氣頻動。臥治終日,睢陽得善政之聲;足不跨鞍,聊城有卻兵之術。吾不解一也。常貴無為,每嗤有待。閒齋寂莫,對林泉而握談柄;虛宇遼曠,玩魚鳥而拂叢蓍。愛靜之心,彰乎此矣。而候騎交馳,仍麾白羽之扇;兵車未息,還控蒼兕之軍。此吾不解二也。有三廢學、二不解而著書不息,何哉?若非隱淪之愚谷,是謂高陽之狂生者也。竊重管夷吾之雅談,諸葛孔明之宏論,足以言人世,足以陳政術,竊有慕焉。
老生有言「知我者希,則我者貴矣」。有是哉!有是哉!裴幾原、劉嗣芳、蕭光侯、張簡憲,余之知己也。伯牙之琴,嗟綠綺之長廢;巨卿之驥,驅白馬其安歸。昔為俎豆之人,今成介冑之士,智小謀大,功名其安在哉?蓋以金樓子為文也。氣不遂文,文常使氣;材不值運,必欲師心。霞間得語,莫非撫臆;松石能言,必解其趣。風雲(元)〔玄〕感,儻獲見知。今纂開闢已來,至乎耳目所接,即以先生為號,名曰《金樓子》。蓋士安之玄晏,稚川之抱朴者焉。○《金樓子》永樂大典本。


洞林序


蓋聞(元)〔玄〕枵之野,鬼方難測;朱鳥之舍,神道莫知。而緹幔曉披,即辯黃鍾之氣;靈臺夕望,便知玉井之色。復以談乎天者,雖絕名言之外;存乎我者,還居稱謂之中。余幼學星文,多歷歲稔。海中之書,略皆尋究;巫咸之說,偏得研求。雖紫微迢遞,如觀掌握;青龍顯晦,易乎窺覽。羨門五將,亟經玩習;韓終六(王)〔壬〕,常所寶愛。至如周王白雉之筮,殷人飛燕之卜。蓍名聚雪,非關地極之山;卦有密雲,能擁西郊之氣。爻通七聖,世經三古。山陽王氏,直解談(元)〔玄〕;河東郭生,纔能射覆。兼而兩之,竊自許矣。○《蓺文類聚》七十五。


追思張纘詩序


簡憲之為人也,不事王侯,負才任氣,見余則申旦達夕,不能已已。懷夫人之德,何日忘之。○《梁書‧張纘傳》。


法寶聯璧序


竊以觀乎天文,日月所以貞麗;觀乎人文,藻火所以昭發。況復玉毫朗照,出天人之表;金牒空解,生文章之外。雖境智冥焉,言語斯絕,詠歌作焉,可略談矣。粵乃《書》稱湯誥,《篇》陳夢說,昔則王畿居亳,今則帝業維揚。功施天下,我之自出,豈與姚墟石紐,譙城溫縣,御龍居夏,唐杜入周而已哉!皇帝垂衣負扆,辨方正位。車書之所會同,南暨交趾;風雲之所沾被,西漸流沙。武實止戈,秉宜生之劍;樂彰治定,減庖犧之瑟。相兼二八,知微知彰;將稱四七,如貔如虎。寍俟容成翠屋之遊,廣成石室之會,故以宗心者忘相,歸憑者常樂。昔轉輪獲法,南宮有金龍之瑞;梵天請道,東朝開寶蓋之祥。盡善盡美,獨高皇代。
古者所以出師入保,冬羽秋籥,實以周頌幼沖,用資端士。漢盈末學,取憑通議,大傅之論孟侯,小戴之談司業。山川珍異,俟郊迎而可知;帷幄後言,藉墾田而求驗。以今方昔,事則不然。我副君業邁宣尼,道高啟筮之作;聲超姬發,寍假卞蘭之頌。譬衡華之峻極,如渤澥之波瀾。顯忠立孝,行修言道,博施尚仁,動微成務,智察舞雞,爻分封蟻。爰初登仕,明試以功,德加三輔,威行九流,董師虎據,操鈹蟬冕。(律)〔津〕鄉沈濟,物仰平分之恩;沂岱邛岷,民思後來之政。陳倉留反裘之化,淮海高墨幘之聲,威漸黃支,化行赤谷,南通舜玉,北平堯柳,朝鮮航海,夜郎款塞;然後體道方震,雨施雲行,漢用戊申,晉維庚午,增暉前曜,獨擅元貞,恩若春風,惠如冬日,履道為輿,策賢成駟。降意韋編,留神緗帙,許商算術,王圍射譜,南龜異說,東馳雜賦,任良(奕)〔弈〕棊,羨門式法,箴興琴劍,銘自盤盂,無不若指諸掌,尋涇辯渭。
重以鳳豔風飛,鸞文飆豎,纖者入無倫,大者含元氣,韻調律呂,藻震玄黃,豈俟取讚彥先,詢聞雅主。至於鹿苑深義,龍宮奧說,遠命學徒,親登講肆。詞為憲章,言成楷式。往復王粲,事軼魏儲;酬荅蔡謨,道高晉兩。似懸鐘之應響,猶衢尊之待酌。率邇者踵武,逖聽者風聲。是使金堅閉法,寶冥夕夢,無懷不滅,華胥夜感。自非建慧橋,明智劍,薰戒香,沐定水,何以空積忽微,塵賢劫而終現,黍累迴幹,蘊珠藏而方傳?
加以大秦之籍,非符八體;康居之篆,有異六爻。二乘始闢,譬馬傳兔;一體同歸,棄犀崇象。潤業滋多,見思平積,本有凝邈,了正相因。雖談假(績)〔續〕,不攝單影,即此後心,還蹤初焰。俱宗出倒,蓮華起乎淤泥;並會集藏,明珠曜於貧女。性相常空,般若無五時之說;不生煩惱,涅槃為萬德之宗。無不酌其菁華,撮其旨要,採彼玳鱗,拾茲翠羽,潤珠隨水,抵玉崑山。每至鶴關旦啟,黃綺之儔朝集;魚燈夕爛,陳吳之徒晚侍。皆仰稟神規,躬承睿旨。爰錫嘉名,謂之聯璧。聯含珠而可擬,璧與日而俱升。以今歲次攝提,星在監德。百法明門,於茲總備,千金不刊,獨高斯典,合二百二十卷,號曰《法寶聯璧》。雖玉杯繁露,若傍蒹葭;金臺鑿楹,似吞雲夢。繹自伏櫪西河,攝官南國,十迴鳳琯,一奉龍光。筆削未勤,徒榮卜商之序;稽古盛則,文慚安國之製。謹抄纂爵位,陳諸左右:
使持節平西將軍、荊州刺史湘東王繹,年二十七,字世誠。
侍中、國子祭酒南蘭陵蕭子顯,年四十八,字景暢。
散騎常侍、御史中丞彭城劉溉,年五十八,字茂灌。
散騎常侍、步兵校尉、東宮侍南琅邪王修,年四十二,字彥遠。
吳郡太守、前中庶子南琅邪王規,年四十三,字威明。
都官尚書、領右軍將軍彭城劉孺,年五十五,字孝穉。
太府卿、步兵校尉河南褚球,年六十三,字仲寶。
中軍長史、前中庶子陳郡謝僑,年四十五,字國美。
中庶子彭城劉遵,年四十七,字孝陵。
中庶子南琅邪王穉,年四十五,字孺通。
宣城王友前僕東海徐喈,年四十二,字彥邕。
前御史中丞河南褚澐,年六十,字士洋。
北中郎長史、南蘭陵太守陳郡袁君正,年四十六,字世忠。
中散大夫、金華宮家令吳郡陸襄,年五十四,字師卿。
中散大夫琅邪王藉,年五十五,字文海。
新安太守、前家令東海徐摛,年六十四,字士繢。
前尚書左丞沛國劉顯,年五十三,字嗣芳。
中書侍郎南蘭陵蕭幾,年四十四,字德玄。
雲麾長史、尋陽太守前僕京兆韋稜,年五十五,字威直。
前國子博士范陽張綰,年四十三,字孝卿。
輕車長史南蘭陵蕭子範,年四十九,字景則。
庶子吳郡陸罩,年十八,字洞元。
庶子南蘭陵蕭瑱,年四十,字文(啟)〔容〕。
祕書丞、前中舍人南琅邪王許,年二十五,字幼仁。
宣城王文學南琅邪王訓,年二十五,字懷範。
洗馬、權兼太府卿彭城劉孝儀,年四十九,字孝儀。
洗馬陳郡謝禧,年二十六,字休度。
中軍錄、前洗馬彭城劉蘊,年三十三,字懷芳。
前洗馬吳郡張孝總,年四十二,字孝總。
南徐州治中南蘭陵蕭子開,年四十四,字景發。
平西中錄事參軍、典書、通事舍人南郡庾肩吾,年四十八,字子慎。
〔安〕北中記室、參軍潁川庾仲容,年五十七,字仲容。
宣惠記室、參軍南蘭陵蕭滂,年三十二,字希傅。
舍人南蘭陵蕭清,年二十七,字元專。
宣惠主簿、前舍人陳郡謝嘏,年二十五,字茂範。
尚書都官郎陳郡殷勸,年三十,字弘善。
安北兵參軍彭城劉孝威,年三十九,字孝威。
前尚書殿中郎南蘭陵蕭愷,年二十九,字元才。○《廣宏明集》二十。


內典碑銘集林序


夫法性空寂,心行處斷,感而遂通,隨方引接,故鵲園善誘,馬苑弘宣;白林將謝,青樹已列,是宣金牒,方寄銀身。自象教東流,化行南國。吳主至誠,歷七霄而光曜;晉王畫像,經五帝而彌新。次道孝伯,嘉賓玄度,斯數子者,亦一代名人,或修理止於伽藍,或歸心盡於談論,銘頌所稱,興公而已。
夫披文相質,博約溫潤,吾聞斯語,未見其人。班固碩學,尚云讚頌相似;陸機鉤深,猶聞碑賦如一。唯伯喈作銘,林宗無媿,德祖能誦,元常善書,一時之盛,莫得係踵;況般若玄淵,真如妙密,觸言成累,係境非真。金石何書?銘頌誰闡?然建塔紀功,招提立寺,或興造有由,或誓願所記,故鐫之立石,傳諸不巧。亦有息心應供,是曰桑門,或謂智囊,或稱印手。高座擅名,預伊師之席;道林見重,陪飛龍之座。峨眉廬阜之賢,鄴中宛鄧之哲,昭哉史冊,可得而詳,故碑文之興,斯焉尚矣。
夫世代亟改,論文之理非一;時事推移,屬詞之體或異。但繁則傷弱,率則恨省,存華則失體,從實則無味。或引事雖博,其意猶同;或新意雖奇,無所倚約。或首尾倫帖,事似牽課;或翻復博涉,體製不工。能使豔而不華,質而不野,博而不繁,省而不率;文而有質,約而能潤,事隨意轉,理逐言深,所謂菁華無以間也。(子)〔予〕幼好雕蟲,長而彌篤,遊心釋典,寓目詞林。頃常搜聚,有懷著述,譬諸法海,無讓波瀾,亦等須彌,同歸一色;故不擇高卑,唯能是與,倘未詳悉,隨而足之,名為《內典碑銘集林》,合三十卷。庶將來君子,或裨觀見焉。○《廣宏明集》二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