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陳王植六》




《征蜀論》


今將以謀謨為劍戟,以策略為旌旗,師徒不擾,藉力天師。下礨成雷,榛殘木碎。
干戈所拂,則何虜不崩;金鼓一駭,則何城不登。○《書鈔》一百十七引《征蜀論》。


《成王漢昭論》


周王以天下初定,武王既終,而成土尚幼,未能定南面之事。是以推以忠誠,稱制假號。二弟流言,召公疑之,發金縢之匱,然後用寤,亦未決也。至於昭帝,所以不疑於霍光,亦緣武帝有遺詔於光。使光若周公,踐天子之位,行周公之事,吾恐叛者非徒二弟,疑者非徒召公也,且賢者固不能知聖賢,自其宜爾!昭帝固可不疑霍光,周王自可疑周公也。若以昭帝勝成王,霍光當踰周公耶?若以堯舜為成王,湯禹作管、蔡、召公,周公之不見疑必也。


《漢二祖優劣論》


有客問予曰:「夫漢二帝,高祖、光武,俱為(授)〔受〕命撥亂之君,此時事之難易,論其人之優劣,孰者為先?」予應之曰:「昔漢之初興,高祖因暴秦而起,〔官由亭長,□自亡徒,招集英雄〕,遂誅強楚,光有天下,功齊湯武,業流後嗣,誠帝王之元勳,人君之盛事也!然而名不繼德,行不純道,〔直寡善人之美稱,鮮君子之風采,惑秦宮而不出,窘項坐而不起,計失乎酈生,忿過乎韓信,太公是誥,于孝違矣!敗古今之大教,傷王道之實義〕。身歿之後,崩亡之際,果令凶婦肆(躭)〔酖〕酷之心,嬖妾被人豕之刑,亡趙幽囚,禍殃骨肉,諸呂專權,社稷幾移。凡此諸事,豈非高祖寡計淺慮以致!然彼之雄材大略,俶儻之節,信當世至豪健壯傑士也。又其梟將畫臣,皆古今之鮮有,歷世之希覩。彼能任其才而用之,聽其言而察之,故兼天下〔而〕有帝位,流巨功而遺元勳也。〔不然,斯不免於閭閻之人,當世之匹夫也〕。世祖體乾靈之休德,稟貞和之純精,通黃鐘之妙理,韜亞聖之懿才。其為德也,通達而多識,仁智而明恕,重慎〔而〕周密,樂施而愛人。值陽九無妄之世,遭炎光厄會之運,殷爾雷發,赫然神舉。用武略以攘暴,興義兵以(殘賊)〔掃殘〕。神光前驅,威(光)〔風〕先(游)〔逝〕。軍未出於南京,莽已弊於西都。〔破二公於昆陽,斬阜、賜於漢津。當此時也:九州鼎沸,四海淵涌,言帝者二三,稱王者四五;咸鴟視狼顧,虎超龍驤。光武秉朱光之臣鉞,震赫斯之隆怒〕。夫其蕩滌凶穢,勦除醜類,若順迅風而縱烈火,曬白日而掃朝雲也。〔若克東齊難勝之寇,降赤眉不計之虜;彭寵以望異內隕,龐萌以叛主取誅,隗戎以背信軀斃,公孫以離心授首〕。爾乃廟謀而後動眾,計定而後行師,故攻無不陷之壘,戰無奔北之卒。是以群下欣欣,歸心聖德。宣仁以和眾,邁德以來遠。〔於時戰克之將,等畫之臣,承詔奉令者獲寵,違命犯旨者顛危。故曰:建武之行師也,計出於主心,勝決於廟堂〕。故竇融聞聲而影附,馬援一見而嘆息。股肱有濟濟之美,元首有穆穆之容。敦睦九族,有唐虞之稱;高尚純樸,有羲皇之素;謙虛納下,有吐握之勞;留心庶事,有日昃之勤。乃規弘跡而造皇極,創帝道而立德基。是以計功則業殊,比隆則事異,旌得則靡愆,言行則無穢,量力則勢微,論輔則力劣。卒能握乾坤之休徵,應五百之顯期,立不刊之遐迹,建不朽之元功;金石播其休烈,詩書載其勳懿,故曰:光武其優也。」
〔漢之二祖,俱起布衣,高祖闕於微細,光武知於禮法〕。○《金樓子》卷4引曹植語。
〔高祖又鮮君子之風,溺儒冠不可言敬;辟陽淫僻,與眾共之。詩書禮樂,帝堯之所以為治也,而高帝輕之。濟濟多士,文王之所以獲寧也,高帝蔑之不用。聽戚姬之邪媚,致呂氏之暴戾〕。○同上。
〔將則難比於韓周,謀臣則不敵於良平〕。○同上。


《藉田說》


春耕于藉田,郎中令侍寡人焉。顧而謂之曰:「昔者神農氏始嘗萬草,教民種植。今寡人之興此田,將欲以擬乎治國,非徒供耳目而已也。夫營疇萬畝,厥田上下,經以大陌,帶以橫阡;〔奇柳夾路,名果被園;宰農實掌,是謂公田〕,此亦寡人之封疆也。日殄沒而歸館,晨未昕而即野,此亦寡人之先下也。菽雚特疇,禾黍異田,此亦寡人之理政也。及其息〔泉〕涌,庇重陰,懷有虞,撫素琴,〔此亦寡人之習樂也。蘭、蕙、荃、蘅,植之近疇〕,此亦寡人之所親賢也。〔刺〕蔾、臭蔚,棄之遠疆,此亦寡人之所遠佞也。若年豐歲登,果茂菜滋,則臣僕小大咸取驗焉。」
又曰:封人有能以輕鑿修鉤去樹之蝎者,樹得以茂繁。中舍人曰:「不識〔治〕天下者亦有蝎者乎?」寡人告之曰:「昔三苗、共工、鯀、驩兜,非堯之蝎歟?」問曰:「諸侯之國亦有蝎乎?」寡人告之曰:「齊之諸田,晉之六卿,魯之三桓,非諸侯之蝎歟?然三國無輕鑿脩鉤之任,終於齊篡魯弱,晉國以分,不亦痛乎!」曰:「不識為君子者亦〔有〕蝎乎?」寡人告之曰:「固有之也。富而慢,貴而驕,殘仁賊義,甘財悅色,此亦君子之蝎也。天子勤耘,以牧一國;大夫勤耘,以收世祿;君子勤耘,以顯令德。夫農者,始於種,終於穫。澤既時矣,苗既美矣,棄而不耘,則改為荒疇。蓋豐年者期於必收,譬脩道亦期於歿身也。」
〔寡人御輦登於金商之館,察田夫之私者〕。○《書鈔》三十九引《藉田論》。
〔使習壤者相澤,仁才者播種〕。○《書鈔》三十九引《藉田論》。
〔田修種理者,必賜之以巨觴;田蕪種穢者,必戮之以柔桑〕。○《書鈔》三十九引《藉田論》。
〔名王親枉千乘於隴畝之中,執鋤钁於畦町之側;尊距勤於耒耜,玉手勞於耕耘者也〕。○《書鈔》九十一引《藉田賦》。
〔夫凡人之為圃,各植其所好焉!好甘者植乎薺,好苦者植乎荼,好香者植乎蘭,好辛者植乎蓼。至於寡人之圃,無不植也〕。○《御覽》八百二十四引《藉田賦》。
《輔臣論七首》七首


《輔臣論七首》


蓋精微聽察,理析毫分;規矩可則,阿保不傾。群言系於口,而研摭是非;典謨總乎心,而唯所用之者,鍾太傅也。
清素寡欲,明敏特達。志存太虛,安心玄妙。處平則以和養德,遭變則以斷蹈義,華太尉歆之謂也。
文武竝亮,權智時發。奢不過制,儉不損禮。入毗皇家,帝之股肱。出則侯伯,實撫東夏者,曹大司馬也。
辨博通幽,見傳異度。德實充塞於內,知謀縱橫於外。解疑釋滯,剖散盤錯者,王司徒朗也。
容中下士,則眾心不攜;進吐善謀,則眾議不格。□□疏達,至德純粹者,陳司空也。
智慮深奧,淵然難測。執節平敵,中表條暢。恭以奉上,愛以接下。納言左右,為帝喉舌,曹大將軍也。
魁傑雄特,秉心平直。威嚴足憚,風行草靡。在朝廷則匡贊時俗,百僚(侍)儀一,臨事則戎昭果毅,折衝厭難者,司馬驃騎也。


《仁孝論》


且禽獸悉知愛其母,知其孝也。唯白虎通麒麟稱仁獸者,以其明盛衰知治亂也。孝者施近,仁者及遠。


《相論》


世固有人身瘠而志立,體小而名高者;於聖則否。是以堯眉八彩,舜目重瞳,禹耳參漏,文王四乳。然則世亦有四乳者,此則駑馬一毛似驥耳!
又曰宋臣有公孫呂者,長七尺,面長三尺,廣三(寸)〔尺〕,〔名震天下〕。若此之狀,蓋遠代而求,非一世之異也。使形殊於外,道合其中,名震天下,不亦宜乎!語云:無憂而戚,憂必及之;無慶而歡,樂必隨之。此心有先動,而神有先知,則〔色〕有先見也。故扁鵲見桓公,知其將亡;申叔見巫臣,知其竊妻而逃也。荀子曰:以為天不知人事耶?則周公有風雷之災,宋景有三舍之福。以為知人事耶?〔則〕楚昭有弗(榮)〔禜〕之應,魏文無延期之報。由是言之,則天道之與相占,可知而疑,不可得而無也。
〔白起為人,頭小而銳,瞳子白黑分明,故可與持久,難與爭鋒〕。○《書鈔》一百十五引《相論》。


《令禽惡鳥論》


國人有以伯勞生獻者,王召見之。侍臣曰:世人同惡伯勞之鳴,敢問何謂也?王曰:〔《月令》:仲夏鵙始鳴。《詩》云:七月鳴鵙。七月夏五月,鵙則博勞也〕。昔尹吉甫用後妻之說,殺孝子伯奇;〔其弟伯封求而不得,作《黍離》之詩。俗傳云〕:吉甫後悟,追傷伯奇。出遊于田,見〔異〕鳥鳴於桑(見),其聲噭然。吉甫動心曰:「〔無乃〕伯(勞)〔奇〕乎」?〔鳥〕乃撫翼,其音尤切。吉甫〔曰:「果吾子也。」〕乃顧謂曰:「伯〔奇〕,勞乎!是吾子,棲吾輿;非吾子,飛勿居。」〔言未卒〕,鳥尋聲而栖于蓋。〔歸入門,集於井幹之上,向室而號〕。吉甫〔命後妻載弩射之〕,遂射殺後妻以謝之。故俗惡伯勞之鳴,言所鳴之家必有尸也。此好事者附名為之說,〔令俗人惡之〕,而今普傳惡之,斯實否也。伯勞以五月而〔鳴〕,應陰氣之動,〔陽為人養〕,陰為賊害,〔伯勞〕蓋賊害之鳥也。〔屈原曰:「鶗鴂之先鳴,使百草為之不芳。」〕其聲鵙鵙然,故俗憎之。若其為人災害,愚民之所信,通人之所略也。鳥鳴之惡自取憎,人言之惡自取滅,不有能累於當世也。而凶人之行弗可易,梟鳥之(能)〔鳴〕不可更者,天性然也。昔荊(人)之梟將〔徙〕巢於吳,鳩遇之曰:〔「子將安之?」梟曰:「將巢於吳。」鳩曰〕:「何去荊而巢吳乎?」梟曰:「荊人惡予之聲。」鳩曰:「子〔能革子之聲則免,無為去荊而巢吳也。如〕不能革子之音,則吳、楚之民不異情也。為子計者,莫若宛頸戢翼,終身勿復鳴也。」昔會朝議者,有人問曰:「寧有聞梟食其母乎?」有答之者曰:「嘗聞烏反哺,未聞梟食母也。」問者慚,唱不善也。〔孟春之旦,從太陽方貴放鳥雀者,加其祿也〕。得善者莫不(訓)〔馴〕而放之,為利人也。得(惡)〔蚤〕者,莫不糜之齒牙,為害身也。鳥獸昆蟲猶以名聲見異,況夫吉士之與凶人乎!


《螢火論》


《詩》云:熠燿宵行。章句以為鬼火,或謂之燐。未為得也。天陰沈數雨,在於秋日,螢火夜飛之時也,故云宵行。然腐草木得濕而光,亦有明驗,眾說並為熒火,近得實矣。○張文虎《舒藝室雜著》據《詩經‧東山篇》《正義》引。


《辯道論》


〔夫神仙之書、道家之言,乃云:傅說上為辰尾宿;歲星降下為東方朔;淮南王安誅於淮南,而謂之獲道輕舉;鉤弋死於雲陽,而謂之尸逝柩空。其為虛妄甚矣哉!中興篤論之士有桓君山者,其所著述多善。劉子駿嘗問:「言人誠能抑嗜欲,闔耳目,可不衰竭乎?」時庭中有一老榆,君山指而謂曰:「此樹無情欲可忍,無耳目可闔,然猶枯槁腐朽。而子駿乃言可不衰竭,非談也。」君山援榆喻之,未是也。何者?「余前為王莽典樂大夫。樂記云:文帝得魏文侯樂人竇公,年百八十,兩目盲。帝奇而問之,何所施行?對曰:臣年十三而失明,父母哀其不及事,教臣鼓琴。臣不能導引,不知壽得何力!」君山論之曰:「頗得少盲,專一內視,情不外鋻之助也。」先難子駿以內視無益;退論竇公,便以不外鑒證之,吾未見其定論也。君山又曰:「方山有董仲君者,有罪繫獄,佯死,數日,目陷蟲出,死而復生,然後竟死。」生之必死,君子所達,夫何喻乎!夫至神不過天地,不能使蟄蟲夏潛,震雷冬發,時變則物動,氣移而事應。彼仲君者,乃能藏其氣,尸其體,爛其膚,出其蟲,無乃大怪乎〕!
世有方士,吾王悉所招致,甘陵有甘始,盧江有左慈,陽城有郗儉。〔始能行氣導引,慈曉房中之術,儉〕善辟穀,悉號數百歲。所以集之魏國者,誠恐此人之徒,接姦詭以欺眾,行妖惡以惑民,〔故聚而禁之也〕。豈復欲觀神仙於瀛洲,求安期於邊海,釋金輅而顧雲輿,棄(文)〔六〕驥而求飛龍哉!〔自家王與太子及余兄弟,咸以為調笑,不信之矣。然始等知上遇之有恒,奉不過於員吏,賞不加於無功,海島難得而游,六黻難得而佩,終不敢進虛誕之言,出非常之語。余嘗試郗儉,絕穀百日,躬與之寢處,行步起居自若也。夫人不食七日則死,而儉乃如是。然不必益壽,可以療疾,而不憚饑饉焉!左慈善修房內之術,差可終命。然自非有志至精,莫能行也。甘始者,老而有少容,自諸術士咸共歸之。然始辭繁寡實,頗有怪言。余嘗辟左右,獨與之談,問其所行;溫顏以誘之,美辭以導之。始語余:「吾本師姓韓,字世雄。嘗與師於南海作金,前後數四,投數萬斤金於海。」又言:「諸梁時,西域胡來獻香罽腰帶、割玉刀,時悔不取也。」又言:「車師之西國,兒生,擘背出脾,欲其食少而努行也。」又言:「取鯉魚五寸一雙,合其一煮藥,俱投沸膏中。有藥者奮尾鼓鰓,游行沈浮,有若處淵。其一者已熟而可噉。」余時問言:「率可試否?」言:「是藥去此逾萬里,當出塞,始不自行,不能得也。」言不盡於此,頗難悉載,故粗舉其巨怪者。始若遭秦始皇、漢武帝,則復為徐市、欒大之徒也!桀紂殊世而齊惡,姦人異代而等偽,乃如此耶!又世虛然有仙人之說。仙人者,儻猱猿之屬與?世人得道化為仙人乎?夫雉入海為蜃,燕入海為蛤;當夫徘徊其翼,差池其羽,猶自識也。忽然自投,神化體變,乃更與黿鱉為群,豈復自識翔林薄、巢垣屋之娛乎!牛哀病而為虎,逢其兄而噬之。若此者,何貴於變化邪〕!夫帝者,位殊萬國,富有天下,威尊彰明,齊光日月。宮殿闕庭,焜耀紫薇,何顧乎王母之宮、崑崙之域哉!夫三烏被致,不如百官之美也。素女嫦娥,不若椒房之麗也。雲衣羽裳,不若黼黻之飾也。(鴛)〔駕〕螭載霓,不若乘輿之盛也。瓊蕊玉華,不若玉圭之潔也。而顧為匹夫所罔,納虛妄之辭,信眩(感)〔惑〕之說,隆禮以招弗臣,傾產以供虛求,散(玉)〔王〕爵以榮之,清閒館以居之,經年累稔,終無一驗,〔或歿於沙丘,或崩於五柞,臨時〕雖復誅其身,滅其族,紛然足為天下一笑矣!若夫玄黃所以娛目,鏗鏘所以聳耳,媛妃所以紹(光)〔先〕;芻豢所以悅口也。何以甘無味之味,聽無聲之樂,觀無彩之色也。〔然壽命長短,骨體強劣,各有人焉。善養者終之,勞擾者半之,虛用者殀之,其斯之謂歟〕!


《釋疑論》


初謂道術,直呼愚民詐偽空言定矣!及見武皇帝試閉左慈等令斷穀,近一月,而顏色不減,氣力自若。常云可五十年不食。正爾,復何疑哉!令甘始以藥含生魚而煮之於沸脂中,其無藥者,熟而可食;其銜藥者,游戲終日,如在水中也。又以藥粉桑以飼蠶,蠶乃到十月不老。又以住年藥食雞雛及新生犬子,皆止不復長。以還白藥食犬,百日毛盡黑。乃知天下之事不可盡知,而以臆斷之,不可任也。但恨不能絕聲色,專心以學長生之道耳。


《髑髏說》


曹子遊乎陂塘之濱,步乎蓁穢之藪,蕭條潛虛,經幽踐阻。顧見髑髏,塊然獨居。於是伏軾而問之曰:子將結纓首劍殉國君乎?將被堅執銳斃三軍乎?將嬰茲固(命疾)〔疾命〕隕傾乎?將壽終數極歸幽冥乎?叩遺骸而嘆息,哀白骨之無靈;慕嚴周之適楚,儻託夢以通情。於是伻若有來,怳若有存,影見容隱,厲聲而言曰:子何國之君子乎?既(往)〔枉〕輿駕,(閒)〔愍〕其枯朽,不惜咳唾之音,而慰以若言,子則辯於辭矣!然未達幽冥之情,〔識〕死生之(設)〔說〕也。夫死之為言歸也。歸也者,歸於道也。道也者,身以無形為主,故能與化推移。陰陽不能更,四時不能虧。是故洞於纖微之域,通於怳惚之庭,望之不見其象,聽之不聞其聲;挹之不充,注之不盈,吹之不凋,噓之不榮,激之不流,凝之不停,寥落冥漠,與道相拘,偃然長寢,樂莫是踰。曹子曰:予將請之上帝,求諸神靈,使司命輟籍,反子骸形。於是髑髏長呻,廓然歎曰:甚矣!何子之難語也。〔昔〕太素氏不仁,〔無故〕勞我以形,苦我以生。今也幸變而之死,是反吾真也。何子之好勞,而我之好逸乎?〔子則行矣〕!予將歸於太虛。於是言卒響絕,神光霧除。顧將旋軫,乃命僕夫:拂以玄塵,覆以縞巾,爰將藏彼路濱,覆以丹土,翳以綠榛。夫存亡之異世,乃宣尼之所陳,何神憑之虛對,云死生之必均。
《說疫氣二首》二首


《說疫氣二首》


建安二十二年,癘氣流行。家家有僵尸之痛,室室有號泣之哀。或闔門而殪,或覆族而喪。或以為疫者,鬼神所作。夫罹此者,悉被褐茹藿之子,荊室蓬戶之人耳!若夫殿處鼎食之家,重貂累蓐之門,若是者鮮焉!此乃陰陽失位,寒暑錯時,是故生疫。而愚民懸符厭之,亦可笑也。

鹹水之魚,不游於江,澹水之魚,不入於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