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周》




薛公以齊為韓魏攻楚


薛公以齊為韓、魏攻楚,又與韓、魏攻秦,而藉兵乞食於西周。韓慶為西周謂薛公曰:「君以齊為韓、魏攻楚,九年而取宛、葉以北以強韓、魏,今又攻秦以益之。韓、魏南無楚憂,西無秦患,則地廣而益重,齊必輕矣。夫本末更盛,虛實有時,竊為君危之。君不如令弊邑陰合於秦而君無攻,又無藉兵乞食。君臨函谷而無攻,令弊邑以君之情謂秦王曰:『薛公必破秦以張韓、魏,所以進兵者,欲王令楚割東國以與齊也。』秦王出楚王以為和,君令弊邑以此忠秦,秦得無破,而以楚之東國自免也,必欲之。楚王出,必德齊,齊得東國而益強,而薛世世無患。秦不大弱,而處之三晉之西,三晉必重齊。」薛公曰:「善。」因令韓慶入秦,而使三國無攻秦,而使不藉兵乞食於西周。


秦攻魏將𡱝武軍於伊闕


秦攻魏將𡱝武軍於伊闕,進兵而攻周。為周最謂李兌曰:「君不如禁秦之攻周。趙之上計,莫如令秦、魏復戰。今秦攻周而得之,則眾必多傷矣。秦欲待周之得,必不攻魏;秦若攻周而不得,前有勝魏之勞,後有攻周之敗,又必不攻魏。今君禁之,而秦未與魏講也。而全趙令其止,必不敢不聽,是君卻秦而定周也。秦去周,必復攻魏,魏不能支,必因君而講,則君重矣。若魏不講,而疾支之,是君存周而戰秦、魏也。重亦盡在趙。」
秦令樗里疾以車百乘入周,周君迎之以卒,甚敬。楚王怒,讓周,以其重秦客。游騰謂楚王曰:「昔智伯欲伐厹由,遺之大鍾,載以廣車,因隨入以兵,厹由卒亡,無備故也。桓公伐蔡也,號言伐楚,其實襲蔡。今秦者,虎狼之國也,兼有吞周之意;使樗里疾以車百乘入周,周君懼焉,以蔡、厹由戒之,故使長兵在前,強弩在後,名曰衛疾,而實囚之也。周君豈能無愛國哉?恐一日之亡國,而憂大王。」楚王乃悅。
雍氏之役,韓徵甲與粟於周。周君患之,告蘇代。蘇代曰:「何患焉?代能為君令韓不徵甲與粟於周,又能為君得高都。」周君大悅曰:「子苟能,寡人請以國聽。」蘇代遂往見韓相國公中曰:「公不聞楚計乎?昭應謂楚王曰:『韓氏罷於兵,倉廩空,無以守城,吾收之以飢,不過一月必拔之。』今圍雍氏五月不能拔,是楚病也。楚王始不信昭應之計矣,今公乃徵甲及粟於周,此告楚病也。昭應聞此,必勸楚王益兵守雍氏,雍氏必拔。」公中曰:「善。然吾使者已行矣。」代曰:「公何不以高都與周。」公中怒曰:「吾無徵甲與粟於周,亦已多矣。何為與高都?」代曰:「與之高都,則周必折而入於韓,秦聞之必大怒,而焚周之節,不通其使,是公以弊高都得完周也,何不與也?」公中曰:「善。」不徵甲與粟於周而與高都,楚卒不拔雍氏而去。
周君之秦。謂周最曰:「不如譽秦王之孝也,因以應為太后養地。秦王、太后必喜,是公有秦也。交善,周君必以為公功;交惡,勸周君入秦者,必有罪矣。」


蘇厲謂周君


蘇厲謂周君曰:「敗韓、魏,殺𡱝武,攻趙,取藺、離石、祁者,皆白起。是攻用兵,又有天命也。今攻梁,梁必破,破則周危,君不若止之。謂白起曰:『楚有養由基者,善射;去柳葉者百步而射之,百發百中。左右皆曰善。有一人過曰,善射,可教射也矣。養由基曰,人皆善,子乃曰可教射,子何不代我射之也。客曰,我不能教子支左屈右。夫射柳葉者,百發百中,而不已善息,少焉氣力倦,弓撥矢鉤,一發不中,前功盡矣。今公破韓、魏,殺𡱝武,而北攻趙,取藺、離石、祁者,公也。公之功甚多。今公又以秦兵出塞,過兩周,踐韓而以攻梁,一攻而不得,前功盡滅,公不若稱病不出也。』」
楚兵在山南,吾得將為楚王屬怒於周。或謂周君曰:「不如令太子將軍正迎吾得於境,而君自郊迎,令天下皆知君之重吾得也。因泄之楚,曰:『周君所以事吾得者器,必名曰謀楚。』王必求之,而吾得無效也,王必罪之。」
楚請道於二周之間,以臨韓、魏,周君患之。蘇秦謂周君曰:「除道屬之於河,韓、魏必惡之。齊、秦恐楚之取九鼎也,必救韓、魏而攻楚。楚不能守方城之外,安能道二周之間。若四國弗惡,君雖不欲與也,楚必將自取之矣。」


司寇布為周最謂周君


司寇布為周最謂周君曰:「君使人告齊王以周最不肯為太子也,臣為君不取也。函冶氏為齊太公買良劍,公不知善,歸其劍而責之金。越人請買之千金,折而不賣。將死,而屬其子曰:『必無獨知。』今君之使最為太子,獨知之契也,天下未有信之者也。臣恐齊王之為君實立果而讓之於最,以嫁之齊也。君為多巧,最為多詐,君何不買信貨哉?奉養無有愛於最也,使天下見之。」
秦召周君,周君難往。或為周君謂魏王曰:「秦召周君,將以使攻魏之南陽。王何不出於河南?周君聞之,將以為辭於秦而不往。周君不入秦,秦必不敢越河而攻南陽。」
𡱝武敗於伊闕,周君之魏求救,魏王以上黨之急辭之。周君反,見梁囿而樂之也。綦母恢謂周君曰:「溫囿不下此,而又近。臣能為君取之。」反見魏王,王曰:「周君怨寡人乎?」對曰:「不怨。且誰怨王?臣為王有患也。周君,謀主也。而設以國為王扞秦,而王無之扞也。臣見其必以國事秦也,秦悉塞外之兵,與周之眾,以攻南陽,而兩上黨絕矣。」魏王曰:「然則柰何?」綦母恢曰:「周君形不小利,事秦而好小利。今王許戍三萬人與溫囿,周君得以為辭於父兄百姓,而利溫囿以為樂,必不合於秦。臣嘗聞溫囿之利,歲八十金,周君得溫囿,其以事王者,歲百二十金,是上黨每患而贏四十金。」魏王因使孟卯致溫囿於周君而許之戍也。


韓魏易地


韓、魏易地,西周弗利。樊餘謂楚王曰:「周必亡矣。韓、魏之易地,韓得二縣,魏亡二縣。所以為之者,盡包二周,多於二縣,九鼎存焉。且魏有南陽、鄭地、三川而包二周,則楚方城之外危;韓兼兩上黨以臨趙,即趙羊腸以上危。故易成之曰,楚、趙皆輕。」楚王恐,因趙以止易也。
秦欲攻周,周最謂秦王曰:「為王之國計者,不攻周。攻周,實不足以利國,而聲畏天下。天下以聲畏秦,必東合於齊。兵弊於周,而合天下於齊,則秦孤而不王矣。是天下欲罷秦,故勸王攻周。秦與天下俱罷,則令不橫行於周矣。」


宮他謂周君


宮他謂周君曰:「宛恃秦而輕晉,秦飢而宛亡。鄭恃魏而輕韓,魏攻蔡而鄭亡。邾、莒亡於齊,陳、蔡亡於楚。此皆恃援國而輕近敵也。今君恃韓、魏而輕秦,國恐傷矣。君不如使周最陰合於趙以備秦,則不毀。」


謂齊王


謂齊王曰:「王何不以地齎周最以為太子也。」齊王令司馬悍以賂進周最於周。左尚謂司馬悍曰:「周不聽,是公之知困而交絕於周也。公不如謂周君曰:『何欲置?令人微告悍,悍請令王進之以地。』」左尚以此得事。
三國攻秦反,西周恐魏之藉道也。為西周謂魏王曰:「楚、宋不利秦之德三國也,彼且攻王之聚以利秦。」魏王懼,令軍設舍速東。
𡱝武敗,周使周足之秦。或謂周足曰:「何不謂周君曰:『臣之秦,秦、周之交必惡。主君之臣,又秦重而欲相者,且惡臣於秦,而臣為不能使矣。臣願免而行。君因相之,彼得相,不惡周於秦矣。』君重秦,故使相往,行而免,且輕秦也,公必不免。公言是而行,交善於秦,且公之成事也;交惡於秦,不善於公且誅矣。」